绿血_第09章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第09章 (第2/5页)

样的人终于抹着脸上的雨水走到舞台一侧,对徐教导员喊着:“算啦!别演啦!女同志可受不了这雨…要淋病啦!”

    台上的姑娘频频朝徐教导员回首,希望他一声命令,使她们得赦,而这老头儿却如泥胎一样不动声色。这时,那干部把一件雨衣披在他身上。台上依然舞着,乐器因受了潮声音闷闷的,伴唱演员被雨呛得大咳起来。几个战士已经跑到远处的房檐下去了。那个指挥员依然在替姑娘们说情,一方面他自己也淋得受不了了。

    雨越来越大,砸在地上溅起很高的水花,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歌声乐声全被雨声所代替,女演员受不住这折腾,已象风摆柳似的摇晃起来。

    这时,徐教导员突然哑着喉咙对台上喊了一句:“好样的!同志们!一定要坚持到底!”他抖抖肩,把雨衣甩下来,用热忱而充满鼓动性的目光看着台上的八个姑娘。

    指挥员突然醒悟到什么,奔回观众席,冲着那些四下逃去、或正准备逃的战士大喊:“都回来!统统坐下!格老子,你们未必不如人家女同志!…”

    战士们惭愧了,重新坐成原来的方阵,一瞬间,台下静若空谷。女演员们从台上看去,那整齐沉默的人群,象一座肃穆的城池。台下和台上相互鼓励着,感染着…

    乐队却越发气息奄奄。徐教导员抓起一对小钗,兴高采烈地敲着,尽管这舞蹈与小钗毫不相干。

    女演员们开始了舞蹈末端的激烈旋转,乐队随着那钗声疯了似的越奏越快。台上积起东一洼西一洼的水,有几个姑娘滑倒了,爬起来接着转。桑采尤其起劲,一边舞一边小声做鼓动工作:“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宁萍萍第三次摔倒,衣服和脸上沾满了泥,她咬着嘴唇,怕自己哭出声来…下面紧接的动作是激烈转圈后的双膝跪地,然后仰面下腰,舞台画面将结束在一朵突然绽开的“花瓣”上。宁萍萍苦着脸与大家商量“今天就别跪下去了吧?…”

    “对,实在不行了…”

    “就一个动作省点事没啥…”

    不少人同意萍萍的倡议,但桑采脸一板:“不行!这点考验都经不住?反正我跪!…”

    越来越快的旋转…

    越来越响的小钗…

    越来越静默的战士…

    越来越大的雨…

    女演员都哭了,说实话是被自己感动的。她们要跪下去,按原先的那样仰面下腰,接受更严峻的暴风雨的洗礼…

    而就在这时候,幕急匆勿地拉上了,把一个最庄严、最激动人心的场面关住了,乐队戛然而止,准备“献身”的姑娘们惊异地面面相觑。徐教导员“咣啷”一声扔开小钗,大声问:“谁?!谁干的?!”

    没人回答。这种时候,谁也不会留神这个cao纵幕绳的家伙,大家都被淋傻了。

    “我拉的…是我。”人们一齐扭头瞅着面色苍白的乔怡“宁萍萍不行了…她有特殊情况!”

    徐教导员盯着她,不相信这个素来沉默寡言的姑娘竟敢如此斗胆。

    宁萍萍低号一声,捂着小腹蹲下去,然后被几个姑娘架走了。

    桑采不以为然:“不就来‘例假,吗?谁没有…”

    这时杨燹推开乔怡,又用半边身体护着她:“别闹笑话了!敢这么干的只有一个人,我杨燹。”他转过脸对乔怡笑笑“你不用陪绑。”

    “到底是你,还是你?”徐教导员的目光迅速在这一对男女脸上来回扫射,他早感到这两个人之间有某种默契。

    “确切地说吧,乔怡不过是同情宁萍萍,而我是对这种做法从根本上反感。”杨燹说。

    雨渐渐小了。一边天象洗过一样湛蓝,另一边却发灰发黄,说不清是刊么颜色。乐队队员在抱怨这场雨要毁了他们的家什——那小提琴一淋就脱胶,一晒准开裂。

    徐教导员:“好吧,既然你们俩都承认,演出结束后一块写检査!”他转身对着其他人,语调沉甸甸的:“记得淮海战场上有个女文工团员,只有十五岁,比桑采还小。她唱着唱着就倒下去了,倒下去还不住口地唱,不出声地直动嘴,一直到血淌干淌净。那是弹雨,血雨!今天,这点水雨能比得了吗?”说着,狠狠盯了杨燹一眼。

    他这故事讲了许多遍,每讲一次必能收到预期效果。“怎么样,同志们?”他又迸出金属撞击般的嗓“接下去能不能演好?”

    “…能。”

    “没劲儿。能不能?”

    “能!”

    …幕再次庄严地启开,但台下已没有一个人。战士们心疼这些不顾死活的姑娘。

    徐教导员站在空荡荡的舞台中央,显得很孤独。他突然转过身,走到杨燹面前:“写检查!”又看看乔怡“你俩干得好哇!”说完,背着手走了。天上显出六七道彩虹,不过都不完整…

    从那以后,杨燹发现,只要他和乔怡在一起,徐教导员的目光总象探照灯一样伸过来,有时鼻子还要打两下哼哼,似乎说:等着瞧吧…

    杨燹快步登上楼梯,很得意自己的狡猾,他是乘哨兵换岗时一溜身进楼的。他的脚忽然放慢了,从楼梯窗口看见了那间接待室。老头儿就在那挺冷的夜里坐一夜,咳一夜吗?对了,他转业回山西已好几年了,这次来干什么?他脸上似乎透着什么苦楚?他遇到什么难处?他的身体好象大不如从前,每一阵咳嗽都牵动他浑身的筋骨,震得要散架似的…对于他,你怎么可以一个字不问,一点关切之情也没有呢?你是个混帐,杨燹。

    他老了,毕竟老了。可你还不肯原谅他。不不,你别否认,你潜意识中沉积着对他的怨艾…

    现在他平息了一下自己,抬手叩响了这扇门。

    乔怡从被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惊醒后就一直未睡着,直到杨燹出现在门口。

    她背靠着门喘了几大口气,然后对门外的他抱歉道:“你稍等等。”

    她在屋里盲目地打转,一时慌乱得不知该干什么。抓起梳子刨了刨头发,又扔下梳子去找衣裳。她听见他在门外不安分地踏着脚。她找出一件玫瑰色的套头衫,羊毛的,看上去很鲜嫩。她希望这不成眠的脸色,能少许沾点红色的光。而当她往镜前一站,立即又反悔了,不仅不该穿它,当初甚至不该买它。这鲜艳的色彩与她的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