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山女_第四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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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第5/5页)

  “不变?这个世界无时无刻不在改变,人心更是变得比这个世界不知道要快几倍,而你却想要一份不变?”深受文艺小说荼毒的人恐怕不是她吧。“不要告诉我你的凯因斯定理是从某本文艺小说上学到的。”

    “不崇高、不遥不可及就不是理想。”虽然学的是现实冷硬的经济,但他知道这世上还是有深刻不变的感情,商业的现实并没有破坏他对感情的看法;更甚者,他心知肚明自己是向往深刻的感情的,希望自己能拥有,就像他的双亲那般。

    天真也好,不务实际也罢,谁教自己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我曾经以为感情很单纯,再简单也不过,只有喜欢或不喜欢的问题,喜欢就能在一起,不喜欢连在一起一秒钟都受不了;可是,事实并非全然如此,有时为了某些目的,人可以强迫自己跟不喜欢的人在一起,还能装出喜欢对方的样子。”黎忘恩说着说着,习惯性地夹起一根烟。“人类似乎很擅于逢场作戏,每个人都是好演员,奥斯卡最佳男女主角奖不应该只有一个。”

    烟还来不及点上,就被人半途取走,她想都不用想便知道是谁。

    “认识你后之后,我的烟被丢掉的比被抽掉的多。”她看着烟灰盒中另一根新烟的尸体。

    这一句话,夹带着十分明显的抱怨。

    “这是好现象。”他很乐意去做这个丢烟的人,净化身边的空气。“不是每一个人都爱逢场作戏。宋谦为什么假装喜欢你、和你交往?”

    是他聪明还是她说话笨拙地透露了什么?黎忘恩转头,就着灰多于黄的暗淡天光,看见他的眉头深锁。

    苞聪明人说话得小心,否则常常会因为无意中简单的一句话泄露口风。

    “那是过去的事。”黎忘恩以指顺了顺头发。“我真的不能抽烟?”

    村上怜一的回答是…把今天在路上向残障人士买的口香糖丢到她手上。“你可以嚼口香糖代替。”

    “你真可恶。”她开始后悔接下这份差事。

    “不想说就开车上路。”夜幕已降,村上怜一提出建议。

    “我懒得开。”她很不负责任地把钥匙丢给他,自己坐上副驾驶座。

    村上怜一只好认命地耸耸肩,以自己一场演讲酬佣百万的身价当起临时司机。

    “别指望我不会迷路。”他并没有沿途记路的好习惯。

    棒壁的人没出声,直到他开车上路,才突地传来淡漠得仿佛不干己事的声音:“他和别人打赌,如果追到我,打牌输的钱就不用还,就这么简单。”

    ******

    就这么简单?

    恐怕未必。回到公寓进入各自的房门前,村上怜一还清楚地看到黎忘恩脸上空洞的表情。

    如果爱情真像她说的那么简单,取与舍是一秒之间就能决定的事,又哪来地久天长这种不切实际的希望?

    那个女人在说谎,她并不像自己所说的那般不在乎。

    “黎忘恩在哪儿?”村上怜一以某种节奏敲开隔壁的门。他不明白为什么单纯的一扇门要一改再改,从拉开改成推开,现在则是以敲门节奏作为密码的声控。门一开,随即映入眼帘的五张办公桌旁,只剩雨朵·席拉留在位置上用一贯的优雅姿势修整指甲。

    “啊?”明眸眯起绝艳弧线,如梦初醒一般。“你好。”

    “我找黎忘恩。”

    黎忘恩?纤指轻抵下颚想了想,雨朵惋惜地摇头。“这里没有这个人。”

    没有这个人?

    “请问你是谁?”

    他是谁?皱起的眉头几乎快打死结。“我是村上怜一。”

    “村上先生你好。”雨朵朝面前的男人点头。“请问你有什么事?”

    “我找黎忘恩。”心中疑云涌出,这个名叫雨朵·席拉的女人打从一见面,就跟古怪二字脱离不了关系。

    或者该说这栋公寓里的人、事物都和“古怪”这个字眼脱不了关系。

    想到自己如今也待在这栋公寓里,村上怜一的眉峰更是高耸得如绝崖峭壁。

    “我们这里没有这个人。”

    一样的答案告诉他之前都是白问的,一如雨朵·席拉不变的绝色笑靥。

    这个女人的记忆力很差。他心里有了结论。

    “我们这里只有黎,她在顶楼天台。”雨朵笑咪咪地说:“她说要去跳楼。”

    跳楼?

    砰的一声,办公室中又剩雨朵一人,夺门而出的村上怜一,任焦急烧灼自己的心,生平头一遭有怕来不及做什么的念头。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向来从容不迫的行事作风会有被打破的一天,毕竟至今每一件事都尚在他的掌握范围中,只要循序渐进就能水到渠成,在众人眼里,他一直是稳健行事的村上怜一。

    如今,脚下是接连不停的纷乱脚步,就像后头有只疯狗追赶的急促。

    跳楼!他无法想象雨朵何以说得这么风轻云淡,就像在谈论天气一样悠哉。

    一颗心几乎要从喉间吐出,他无法想象黎忘恩摔成一团rou泥、

    分不出是头是脚、血淋淋的惨状,那会让他难过,而且…害怕。

    如果再也听不见那个总是清冷的声音轻嘲哼笑;如果那种冷淡漠然的眼神在这世上消失;如果再也不能管束老烟枪的她…

    他的生活会有多无趣、多单调、多贫乏啊!

    天台的门近在咫尺,他伸长手,在跑到之前打开,在跨过门槛站在楼梯间望向天台的光圈之中的同时,拉开喉咙焦急地大喊:“黎忘恩!”

    一抹零星红光在他出声后消逝在老旧渐锈的栏杆外,无声无息地…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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