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土黑血_第二十四回师长被俘断肠亡连长率部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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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回师长被俘断肠亡连长率部 (第2/3页)

说:师长,我现在还能集合起一个连的兵力,我们掩护首长突围吧,趁现在我们还有一个连的兵力…

    陈树湘在沉思,现在红军主力已经过江,他们已经完成了阻击任务,眼前只有突围这一条路可以走了。然而,能突得出去么?即便突出去了,又有几个人能活着出去?这几个人又怎么能够打游击?想到这,他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说:看来突围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我们就是还剩下一个人也要保护着首长冲出去。

    陈树湘从尸体堆里拖过一把长枪,平静地说:刘达连长,现在已经没有什么首长了,我已经是一个兵了,我们要并肩战斗,宁死不作俘虏!

    师长——刘达悲泣地叫了一声。

    一个排长跳出掩体,高喊一声:为了师长,为了苏维埃冲啊,冲出去,和敌人拼了——陈树湘来不及制止,大约有30几个人随着这名排长跳了出去,他们有的端着没了子弹的枪,有的挥着刀,一起嘶喊着向敌人的阵地冲去。

    陈树湘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30几个人卷进了敌人的包围中,撕扯,拧咬,咒骂,喊杀…鲜血喷溅着,呻吟着,呐喊着…

    只一刻,冲出去的一个排,便被敌人淹没了,没了声息。

    陈树湘闭上了眼睛,他的心在疼。他又突然睁开了眼睛,低声说:刘连长,把部队集合起来。

    刘达下达了集合的命令,有的走过来,有的爬过来,还有的战士被搀着走了过来,他们全部集中在陈树湘面前。

    刘达清点了一下人数,又清查了一下弹药情况报告说:师长,我们现在还有53人,15名轻伤,7名重伤。枪枝有余,子弹还有103发…

    刘达报告完后说:师长,冲吧,趁现在,也许还有一线希望。

    陈树湘摇摇头。就靠他们眼前的这几个人,这一点弹药,想冲出去,简直是天方夜潭。他们阵地周围至少有1个团的兵力。想用50几个人对敌人的一个团,太不现实了。

    陈树湘知道,眼前只能和敌人做最后一拼了,直到最后一个人,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

    敌人似乎已察觉到阵地上的红军已经弹尽粮绝了,但他们仍然不敢冒进,他们知道,那是一些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的人,是一群“疯”了的人,置之死地而后生,人在这种情形下,会产生超常的力量和勇气。

    于是敌人代之以炮轰进攻阵地。沉闷的爆炸声、横飞的弹片、砂石、肢体、飞舞的枪支组成了一方混沌的世界…

    敌人终于冲上来了,离他们越来越近了,刘达把已经打空的盒子枪甩在一边,摸起了身边的大刀,他把刀举了起来,高喊了一声:冲啊——他首先跃了出去,后面是几十个伤残的战士。敌人先是卧倒,然后是射击。这时敌人的炮声又响了,在几十个人的队形里爆炸。他们很快地接近了敌人,敌人似乎不想和这些“疯”了的人恋战,转回身向后撤去。敌人的炮兵更猛烈地向这里猛轰。刘达仍想挥刀追杀敌人,这时他听见一个人在喊他:连长,连长,师长受伤了。

    他停下了脚步,回过身去,看见陈树湘师长已经躺在了血泊中。

    他叫了一声:师长——便扑了过去。

    一个警卫员压在陈师长的身体上,那个警卫员的头被炮弹炸掉了半边,红红白白的东西流了一地,不知是师长的,还是警卫员的。刘达疯了似地推开警卫员的尸体,他看见了师长。此时的陈树湘腹部血糊一片,那里被炮弹片撕开了一个大口子,血水正从那里汩汩地往外流着。师长的脸色蜡黄,他的嘴里仍喃喃地说:战斗…最后一人——刘达撕下自己染血的衣襟,伏下身去托起了师长,他在为师长包扎。

    陈树湘又喃喃道:我…不行了…你们冲出去…我掩护…

    刘达撕心裂肺地大叫了声:师长——他缓缓地站起来,周围只剩下20几名完好的战士了。

    还有几个伤员在地上挣扎着,他们正绝望地望着刘达。有一个伤员,挥动着被炸得只剩下半截的胳膊道:连长,你们掩护师长冲出去,我们只要有一口气就拖住敌人…

    刘达抬起头,这时他看见师长从腰间拔出了自己的手枪,颤颤抖抖地对准了自己的头。刘达扑过去,一把抓过陈师长手里的枪。

    陈树湘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道:刘达同志,求求你了,开枪吧。

    刘达慢慢地把枪插在自己的腰间,蹲下身,抓住师长那只颤抖的手道:师长,我们一定保护你冲出去——刘达再次站起身,这时已有两个战士用炮弹炸断的木棍做了一个担架,把师长放在了上面。刘达低声冲身旁的几个人下达了命令:突围——一行人向山梁下奔去,抬着担架的两个战士走在队伍的中间。

    那几个受伤的战士,目送着一行人远去。他们默然地对视片刻,从腰里掏出最后一颗手榴弹。那个断臂战士,用嘶哑的声音招唤着其他几个人道:同志们,过来一些。

    那几个人无声地向这里爬了过来,他们都聚在了断臂战士周围。断臂战士手里莂e着那枚唯一的手榴弹。

    一个战士先哼起来,那是一首他们所熟悉的旋律,很快他们一起都哼起来,最后放开喉咙唱了起来——

    神圣的土地自由谁人敢侵?

    红色政权哪个敢蹂躏?啊!

    铁拳等着法西斯蒂国民党。

    我们是红色的战士,拼!

    直到最后一个人!

    …

    陈树湘似乎听见了这歌声,他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了旋转的天空和树林。他又闭上了眼睛,接着他便听见了几个人用尽浑身的力气的呐喊声:中华苏维埃万岁!

    然后是一声沉闷的爆炸声,接着整个阵地便沉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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