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3/3页)

用了。

    解释的话才到嘴边，她便气恼自己的多此一举。既然认定只是朋友，这解释不就显得多余？不但多余，还会让自己的决心出现裂痕。

    她咬着下唇，偷觑了脸色微青的梁俊文，一股莫名的委屈感来得又急又快，大眼中立即溢满水气，随时都有泄洪的可能。

    她更用力咬着下唇，做着无力的挣扎，直到嘴唇传来痛痛麻麻的感觉，她还是用力咬着。

    “该死！不要再咬着自己。”梁俊文方向盘一转“吱”的一声，车子瞬间停靠在大马路旁。

    “啊！”亮亮被他突来的举动吓回了神，也松开已经红肿的唇。

    静静看了亮亮几秒，梁俊文才又重新踩下油门往前驶去。

    原本就维持在零度上下的气氛，如今更是往天寒地冻中钻去，亮亮不自觉地抱紧双臂，朝窗外看去。

    一路上诡异的沉默倒让亮亮松了口气，只要梁俊文别再拿冰冷不带感情的双眸望着她，她心里便会比较平静，不会再难受得像有干百万只蚂蚁在心头啃咬着。

    “你家到了。”他的声音不再冷冰冰，虽然离热烈很远，但至少已有人类最起码的微温。

    “嗯，谢谢。”亮亮始终没勇气迎向他的视线，她到现在对来电显示的解释还梗在喉头。

    她伸手勾住门把，动作有些迟疑。如果她不解释，这段好不容易失而复得感情…友情也许就会这样断了，但如果她解释，又彷佛是在暗示什么…

    就在她要说服自己算了吧，别在拿这些无谓的过去困住自己时，梁俊文叫住她。

    “亮亮。”他看着她的迟疑，心里也有着和亮亮相同的挣扎。谁都不愿意放掉这段感情，却又害怕自己要的不是对方给得起的。

    她的手还握在门把上，却不由自主地转头想听他要说些什么。

    “你…和李勤的感情很好？”他不是想打搅什么，他只是想确定、想说服自己，他和她，只是朋友。

    亮亮瞇着眼思考几秒才道：“应该是吧。”

    她不知道那样的感情是不是叫做很好，毕竟自己付出的，好像始终追不上李勤给她的。

    梁俊文扬起眉头。“你们论及婚嫁了？”

    这一次她没有犹豫，很快地摇了摇头。“没有。”

    虽然李勤总是催着她去日本，但是亮亮却一直没有这样的心思。她以为是自己不想离开台湾，但是现在想想，她这才明白，原来自己从来没有嫁给李勤的念头；这想法让她有些着急，就像是一个旅人拿着地图不停地前进，最后却发现路已经走到尽头，而走过的路却不曾出现在地图上。

    “既然没有，为什么他打来的电话会显示老公来电？”梁俊文不停告诉自己，这问题只是朋友问的关心而已，对他而言，并不具任何意义。

    亮亮终于抬起头来，这才发现梁俊文眼中的冷漠已经敛去。“是他自己输入的，说这样他比较安心。”

    “所以你并不想要这么做？”他尽力表现得无所谓，表现得像是朋友问的闲聊。

    她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当初李勤这么做时，亮亮并没有同意或不同意，只是觉得无所谓。

    “既然你还不想嫁给他，也就没必要用那么恶心的代码，不如就换个比较不会让人起鸡皮疙瘩的称呼如何？”他勾起嘴角，对这件事势在必行。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亮亮有短暂的呆滞，直到梁俊文伸出他的手，将手心举在她面前，她才开口：“什么？”

    “手机啊，不是说好换个代码吗？”他说得理所当然。

    “喔。”亮亮没能思考，下意识从手提袋中拿出手机递给他。

    接过手机，梁俊文捏捏她的脸颊，笑得很无赖。

    亮亮看着他很快地找到电话簿中名称为“老公”的电话，梁俊文停下动作，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方向盘。

    “改什么好呢？”改什么看了比较不碍眼，却又能说服自己对亮亮没有别的意图？“李勤”肯定是行不通的，因为这表示自己有私心，故意将他的名字输入成最平常的样子。

    “他叫李勤。”亮亮很好心地替他解惑。

    梁俊文摇摇头，问着：“你平时都连名带姓叫他吗？”如果是的话，那么输入名字似乎也没什么不对，他可是涸仆观的，半点也没加入私人情绪，因为他没有改成最想输入的“阿狗”“阿猫”之类，甚至是直接删除他的名字，所以，他可是很君子、涸仆观的，真的！

    “我平常都只叫他『勤』。”亮亮老实的回答，换来梁俊文的斜睨。

    勤？！这么恶心！她可从来都是连名带姓叫他梁俊文的，即使朋友间都喊他“梁”亮亮还是梁俊文、梁俊文地叫。

    “就用『勤』吧。”瞧他想得头发都快白了，亮亮再次好心地建议。

    他再次斜睨她一眼。

    过了半晌，他弹了个响指，亮亮期待地睁大眼睛看他，想听听他是不是有了什么更赞的想法。

    “就用『勤』吧。”他左右手并用，键入一个“勤”字。

    就用“勤”吧？亮亮撇撇嘴角。这家伙是怎么回事？她刚刚提议时还被白了一眼，也不过才几分钟而已，他竟然有脸用那种“天降恩泽”的表情，重复着她说过的话。

    “搞定！”他将手机还给她，嘴角上扬的弧度显示他的心情相当好。

    “无聊。”亮亮可没他的好心情，梁俊文的举动让她心乱乱、脑昏昏，根本无法自然面对他。

    他摊摊手，丝毫不在意亮亮送来的白眼。“你是不是该下车了？你的『勤』还在等你上线跟他情话绵绵呢。”

    瞧他心情果然特好，连这样的玩笑他都说得出口，亮亮莫名其妙地瞪了梁俊文一眼，在他怪异的注视下转身下车。

    “亮亮，改天再找你出来。”他不只嘴角在笑，连眼睛都笑成弯月。

    “嗯。”她很少见到梁俊文这么高兴过，只能对他挥挥手，然后小跑步地往大门奔去。她告诉自己，那么急切的原因，是因为李勤在线上等着，绝不是因为梁俊文那过于热切的视线。

    目送亮亮进入社区大门后，梁俊文才重新排档，倒车离开。

    他的心情始终很愉悦，非常非常愉悦。

    也许亮亮不知道，但是他可是一清二楚，那个叫什么李勤的家伙，无论多么努力、无论多么名正言顺地成为亮亮的男朋友，依然抵不上亮亮对自己的在意，即使他们之间空白了八年。

    他们之间的感情没有断，即使非得依着朋友的脚步重新开始，梁俊文仍是毫不迟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