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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市轶事 (第1/4页)

    城市轶事

    体面的夜晚

    如果我把发生在两个不同夜晚的事情,放在一个夜晚讲给你听,因而使我的故事像那些夜晚一样体面,你会介意吗?我想你不会,因为你是个宽容的人,看重的是发生了什么。

    其实我和你一样宽容,因此才会答应朋友的请求,带两位江南人士去饭店吃晚饭。我的朋友在介绍我时,在我的姓氏后面加了"总助"两个字。那两个人立刻热情地跟我握手。临上车时,我悄声问我的朋友:"'总助'是什么意思?"

    "总帮助别人。"他说。

    他还在我耳旁说,那两个人是来催款的,肯定买单,一切我都不必cao心。

    我从来都不喜欢我的城市,虽然我生在这儿,长在这儿。但我有这个城市的共同缺点,肯定是不知不觉中沾惹上的。比如,我看两位江南人士的衣着比普通一般还差一点,便问他们想去什么地方吃饭。

    "好一点的。"一个人说。

    "是的,好一点的。"另一个也同意。

    "东海渔村。"我告诉司机。

    出租车停在"渔村"门口时,两位江南人士争先恐后付钱,被我拦住了。这又是我们这个城市的一个缺点:应该是坐在司机旁边的人付钱。

    他们走在我前面,也许穿得太单薄,想早点进到酒店。北方的深秋比江南的隆冬更有凉意。但他们被站在"渔村"门口的漂亮小伙子拦住了。

    "什么事?先生。"小伙子问他们,他们怔住了。

    我连忙快步赶过去,在我的城市有不少和我相似的人:挣钱不多,但首先要穿在身上。漂亮小伙子看一眼我的西服,便为我们拉开了门。但前厅的另一位漂亮小伙子马上向我们提出了第二个问题:

    "楼上,还是楼下?"

    "楼上?"我探询他们的意见,楼上收费要高一些。

    "楼上有最低消费标准。"小伙子说。

    "有地下室吗?"我只是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

    最后我们在楼上一个角落位置安顿下来,为我们服务的是一位大概刚过二十岁的女孩儿。

    "小姐,这儿有什么好吃的?"他们中的一个人问道。

    小姐没有马上回答,微笑地扫视我们一眼,然后便确定了重点服务对象是我,因为她发菜单时是从我开始的,微笑中的热情也是由我向那两位先生递减的。也许你想问,我们这个城市是不是也有排外的习气。不,我想没有。我们跟上海人不同,跟北京人也不同,我们没有他们聪明,但也不呆傻。小姐因为我的穿着断定买单的将是我,便自然有这样的偏重。而我们的某些酒店可以收小费,只要小姐不举着那张人民币到处乱嚷就行了。

    整个进餐过程我就不一一描绘了,总之,小姐一直围来绕去在我们左右,斟酒上菜诸如此类,宛如一只在水面上点彩的蜻蜓,动作十分轻盈。这位小姐对我们的态度可以说是不卑不亢:不亢给了我,不卑给了另两位先生。

    两位先生像所有的南方人一样敏锐,很快洞察了一切,特别是对他们的那么一点点蔑视。但南方人有南方人的沉着,其中一个先生脱下夹克衫搭在椅背上。小姐立刻间他,要不要替他挂起来。

    "要哇。"那人回答时很色情,好像小姐是在问他要不要按摩。

    我亲眼看见小姐接过那件夹克衫时的表情,我想,这位小姐的家世一定曾经显赫过,轮到她父亲这辈破败了,她才不得已做了传者。尽管这样,她还是能在皱眉头时不经意地弄出几分高贵气。她的眉头那么微微地一皱,既表露出对那件不干净夹克衫及其主人的蔑视,又不失体统。我又想,要是男人娶了这样的姑娘回家,生活会是什么样子呢?

    "蛮好,蛮好。"客人中的一位对另一位评论菜肴。我笑了。肚子饱了便迎来了付账的时候,"姐用一个精美的碟子把帐单微笑着托给我。我突然不能呼吸,好像胸腔里闯入一团浓雾。我看一眼两位客人,他们正看着我,我觉得他们的笑意开始渗入恶毒。我真不忍心这么干,但还是打个手势,示意小姐把账单端给先生们。小姐的脸色"刷"地改变了,是惊的。

    于是我也明白了这两位江南人士沉着的出处。

    吃饭时脱了夹克衫的那位先生笑吟吟地拿过账单,一边看一边示意小姐坐下。小姐坐下了。

    "对不起了,小姐,还得请你站起来,我的夹克…"他指着挂在衣帽钩上的夹克衫。

    小姐麻利地替他取下衣服,我专注地盯着小姐的脸,心陡立起来,心情也坏掉了。她拿着和刚才一样不干净的夹克衫,脸上毫无表情,仿佛是妻子为多年的丈夫递衣服一样。

    "卡,行吗?"他从夹克衫的内怀兜掏出钱包。

    小姐点点头,接过卡想马上离开。

    '等等。"付钱的先生拦住小姐,"卡上的钱不多了,但还够小费的。"

    小姐听了这话,马上喜出望外,笑容真挚,肯定发自心底。她又一次想离开,也许担心付钱的先生改主意。

    "等等,别忙。"他又一次拦住起身的小姐,"除了饭钱,小费,我那卡上还有千把块钱。这点钱我也想花在你身上。我想知道一下价格,骂你一句多少钱?"

    小姐的脸白了,胭脂好像也给惊掉了。她马上站起来,但又一次被那位先生拦下了,"一句五百怎么样?我只写两句。"

    我一直搞不清楚什么是市民气。我想,这一刹那我产生的愿望就是这玩意儿吧。我等着小姐鼻子一哼,甩两句我们这个城市通用的脏话给他们。他们要是还敢说什么,我肯定替小姐跟他们拼了。

    可是我的小姐没有给我这样的机会,她无言地低下了美丽的头。我心里呢当一声。

    "真他妈的贱。"我说完先走了。又没人付我钱,我何必连骂也要旁听呢?

    来到街上心情多少畅快些,毕竟是灯火辉煌的城市,我离开广场街,朝下湾走去。路上我又经过了几家用灯光装饰着的酒店,在其中一家酒店的门口,一个手持鲜花的小姑娘拦住一对男女,她摇晃着鲜花对那位先生说:

    "先生,给你女朋友买束鲜花吧,她多漂亮啊。先生"

    "走开。"先生伸手把小姑娘推开,小姑娘仿佛听不懂先生的话,不仅没走开,反而跟了上去。她扯扯先生的西服后摆,她说:

    "先生,买束…"

    先生一边说"讨厌"一边打掉小姑娘扯他衣服的小手。小姑娘也终于放过了他们。我走近小姑娘低头看她的脸,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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