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荷恋_第五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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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第10/10页)

眼睛活动起来时,我就会看到一些可怕的东西。听到一些可怕的声音,这时候我就知道,自己要犯病了。”

    “那么,你脑子里的那副眼睛,经常看到的是些什么呢?”

    “有一些,比如说水乡的中秋节之类,就像是美好的回忆,我能记得很清楚。但是,绝大部分,特别是一些恐怖的情景,我就记不清了,”风荷抚着自己的额头,又说:“我也不明白,是犯过病后它们马上就无影无踪了呢,还是即使在犯病时,也根本没看清楚过。反正只留下模模糊糊的印象。可怕的叫声,呲牙裂嘴的恶鬼,鲜血,断崖峭壁,阴森森的黑房于…令我毛骨悚然…”

    风荷的眼神是那么痛苦、迷们,她拼命地摇着头,仿佛想把那些可怕的印象从脑中甩出去。

    亦寒忍不住捧起风荷的面颊.在她的额上轻轻地吻着,说:

    “亲爱的,那就不要去想了。”

    虽然明知为了治愈风荷的病,必须彻底了解她的症状,挖掘到病谤,但亦寒实在不忍心过于急迫地去触及她心中的伤痕。今天,她已经谈得够多的了。他说:

    “让我们说点别的,高兴的事,好吗?”

    “不,让我说完,你也应该知道一切。”风荷惨惨地、但却勇敢地说:“我脑子里的这副眼睛,有时会变成两个巨大无比、深不可测的黑洞。洞盖一开,里面会冒出各种奇怪

    的声音和形象,就像妖魔一样,拼命想把我拖进那洞中去。

    我知道,那是地狱,是牢笼,进去了,我也会变成怪东西,

    我就不再是我了。我拚命在洞口挣扎。但有时抵抗不过它们,

    还是掉了进去。于是,我就迷失了自己。这时的我,灵魂被

    黑洞禁锢了,只剩下一副空的躯壳,什么都只能听凭黑洞中

    妖魔的支配,去做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做的事,跑到自己

    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的地方…直到灵魂被释放,又回到我

    的体内…”

    艰难地说出了这番话,风荷精疲力竭,瘫倒在亦寒的怀里。她紧紧地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一般。

    亦寒紧拥着她,默默无语。

    他心里感动地想:一个如此纤弱的女孩,经受着如此的精神折磨,而能够孤军奋战.时时和那种可怕而强大的魔力抗争,这需要多么顽强的忍耐力和坚韧的毅力!

    她今天的陈述,又是多么精确而生动!如果不是一个心理素质极好,头脑极端聪慧明晰的人,如果没有经过深刻的反复的思考过滤和提炼,是不可能对自己灵魂的经历作出如此深入而确切的剖析的。

    风荷,我一定要帮助你,我一定要驱散笼罩在你脑中的这片迷雾!科学的力量是无限的,爱的力量是无限的!请相信我吧!

    亦寒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风荷稍稍扭动了一下,挣脱他的怀抱,她走到船舷旁,靠着栏杆,俯视着缓缓向后流去的江水。

    亦寒走到她身旁.伸手帮她掠一掠披肩长发,他感到风荷双肩抽动,身子在微微颤村。

    他脱下西装外套,轻轻技在她肩上,唤道:

    “风荷…”

    风荷抬起头来,月光下,清晰地看到她颊上珠泪涟涟。

    “风荷,为什么伤心?”亦寒关切地问。

    “呵,不,我是因为高兴,”风荷噙泪而笑道.“亦寒,我的心里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舒坦过。今天,终于把这一切都说出来了,心里多轻松呵!”

    她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亦寒的面颊,又说:“别那么板着脸,我说的是真话。在家里,爸、妈,哥哥都爱我,但他们从来不提我的病。这是我们家的禁区,人人都躲着它。我的病成了全家人的负担,一个沉重得几乎无法承受的负担。”

    风荷把脸紧贴在亦寒的胸前,双手搂着他的腰,动情地说:

    “亦寒,我谢谢你。是你,帮我分担了心头的重负!是你给了我希望!”

    虽然隔着衣衫,但是他们都能感到对方的心温暖着自己的心。

    他们谁都不想动,只企盼着时光能永远停驻在这一刻。

    不知过了多久,风荷抬起头来,亦寒看到一层淡淡的忧愁蒙在她的脸颊上。

    “怎么啦,风荷?”

    “亦寒,我有点害怕。如果我的病治不好,你会不会…终于有一天讨厌起我,鄙视起我这个精神病人?”

    “风荷,如果我讨厌疾病,鄙视病人.怎么能当个医生?何况你只不过有些心理和精神上的障碍,并不是什么严重的精神病。”

    亦寒说着又郑重其事地吻了吻风荷:

    “最重要的是,你是我的爱人。我不只爱你漂亮的容貌,聪慧的气质,优雅的风度,杰出的艺术天赋,我爱的是你整个的人。”

    “连我的病,你也照单全收,对吗?”风荷轻倩地笑了。

    皮鞋踏在甲板上的橐橐声,使这对紧紧相拥的恋人,不情愿地分开了。

    柳士杰来到他们面前。

    “原来你们躲在这儿,让大家好找!”他说,又故作姿态地对亦寒略一点头“亦寒,能允许我请叶小姐跳支舞吗?”

    亦寒和风荷这才发现,下面的船舱里正在放着欢快的华尔兹舞曲,阿波罗号游艇的舞会已经进入了高潮。

    夏亦寒回到家中时,已是深夜。

    他轻轻地用钥匙打开大门,又悄没声地上楼来到自己房中,不想惊动任何人。

    打开台灯,他一眼就看到桌上有张字条,没有称呼,也没有署名,只有简单的一句话。

    “我不会甘心!她只用几个月,难道就能把我们之间十五年培养起来的一切,都毁灭吗?”

    就是不看笔迹,亦寒也能猜到这是绣莲写的,何况绣莲也根本没想掩饰自己的字体。

    亦寒烦躁地把字条往抽屉里一塞.眉头扎结,仰躺到床上。

    第二天,夏亦寒特意等着绣莲一起出门。

    汽车开动后,亦寒心平气和地说:

    “绣莲,我们应该好好谈一谈…”

    “你是想谈你、我和叶风荷三个人的事吗?”绣莲胸有成竹地说“我告诉你,现在我不想听。等我认为有必要谈的时候,会通知你的。”

    还让亦寒说什么呢?于是他不再作声,一路沉默直到医院。

    临跨出汽车时,绣莲公事公办地说:

    “夏院长,今天上午你要带我们实习医生临床会诊,别忘了。还有,”她的声音一下就变得柔和起来“玉姑说,今晚是中秋,文良舅舅也来,一家人吃团圆饭,让我们俩都早点儿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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