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iejie的丛林_第四章我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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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我 (第2/4页)

”她眼眶一红。

    “绢姨。”jiejie拍拍她的肩膀。

    “我太了解他了,”灯光在绢姨的眼睛里粉碎着“他不会原谅这些。不过这样也好。我就是这样一个女人。要是我们真的结了婚,说不定哪天,他会听说我过去的事情,那我可就真的惨了。”绢姨笑笑。

    谁都想到了,就是没有想到他。我还以为绢姨不过是看上了那辆奔驰,我还以为他不过是有了香车还想要美女。那个个子很矮、长相平庸的男人,我的绢姨爱他,我美丽的绢姨。

    那天晚上jiejie回学校去了,当然是谭斐陪jiejie回去的。我一个人躺在床上,我睡不着。我也不想画画。这是第一次,在很激动的时候,我没有想到用颜色去宣泄。我知道了一件我从来都不知道的事,它超出了我的边界——就是这种感觉。闭上眼睛,我的眼前就会浮现错落的霓虹中,绢姨闪着泪光的眼。可是jiejie就知道这一切。我想起那天,jiejie告诉我绢姨怀孕时那一脸的忧伤。原来jiejie之所以难过是因为绢姨背叛了她自己的爱情。是从什么时候起,jiejie了解了这么多呢?

    mama在外面敲着门:“安琪,天气热了,mama给你换一床薄一点的被子。”

    mama进来,换过被子以后,她坐在床沿,摸着我的头发:“安琪,爸爸和mama都觉得,你会更优秀。”

    “噢。”我心不在焉地应着。

    “安琪,”mama继续着“你发烧的时候,一直在叫‘谭斐’。”

    我抬起头,愕然地看着mama的脸。

    “mama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想去考美院附中,但我觉得这和谭斐或多或少有些关系。宝贝,mama也有过十四岁——”mama笑了“可是mama现在回想起来,觉得如果我真的跟我十四岁那年喜欢的男人结婚,我会后悔一辈子。安琪,爸爸和mama觉得你是个有天赋的孩子,你的一生不可能被圈在一个城市里,你应该而且必须走出去;至于谭斐呢,是个不错的年轻人,所以我们很希望他跟你jiejie…但是你,mama知道将来安琪的丈夫是个优秀的男人,而不仅仅是‘不错’而已,你懂了吗?”

    “不懂。”我说。

    “我十四岁那年喜欢的是宣传队里一个跳舞的男孩。”mama说“那个时候我只能坐在台下,仰着头看他。mama今年四十四岁了,如果我跟他生活在一起,大概今天我不会再抬着头看他,因为一个四十岁的女人,她知道世界上还有你爸爸这样的男人。安琪,爸爸mama爱你们,所以我们要为你的前途尽一切力量,我们也要为了你jiejie一辈子的幸福尽一切力量。安琪是好孩子,不要给jiejie捣乱,明白了?”

    mama亲亲我的额头,走了出去,轻轻地关上门。

    我最终还是去考了中央美院附中,不过我没有考上。

    放榜那天我挤在黑压压的人群里,意料之中地没有找到我的名字。周围有人开始欢呼,有人开始大哭,有人踩了我的脚。一切都变得像个站台。印象中,站台上总是难过的人多些。北京真是个大城市,我想,容得下这么多的人。

    回来后我的老师拍着我的肩膀:“安琪,这没什么,很多大画家年轻的时候,都不被人赏识。”

    这话对我没用,因为就算那些人年轻的时候不曾被人赏识,他们毕竟成了大画家。只有成功的人才有回忆“不堪回忆”的回忆的资格。回到家以后我最不想见的人就是绢姨,因为最终让我决定去考这个倒霉的学校的人,是她。

    那是一个碰巧只有我们两个人在家的下午。那段时间我正和爸爸mama僵持着,我不肯去美术老师家上课,mama只好给老师打电话说我不舒服。就是那个下午,绢姨走到我面前,像所有的人一样问我到底为什么不愿意去考zhongyang美院附中。我已经受够了这个问题,所以我跟她说不考又si不了人。

    绢姨看着我,问:“你是害怕考试,还是害怕考上?我想是后者,对不对?”

    “你为什么这么问?”我盯着绢姨“你也跟我mama一样,以为我是害怕去北京念书就要离开谭斐对不对?”我的声音不知不觉间抬高了“为什么你们大人都这么喜欢自作聪明呢?你们以为我这些天过得很高兴是不是?告诉你,我不想去考是因为我害怕画画了。再这样画下去,我不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眼泪闯进了我的眼眶,可我依然倔强地仰着脸“我画出来的东西都不是真的,可是我自己画完以后就会觉得它是真的,可是它总归还是假的!我不想变成一个一辈子都分不清真假的人!你们每一个人都要问我为什么,我真的说出来你们会懂吗?”

    “这么说,你怕的还是考上?”绢姨的语气依然安静。

    “就算是吧。”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

    “你还没有去考,你怎么知道你一定考得上?”她慢慢地说。

    这句话打中了我。

    “你知不知道对于很多人来讲,你想的东西都太奢侈了?——因为你从小什么都不缺,你不知道有很多人想要考上这个学校是想改变自己的命运。我在北京拍过那些孩子们,从很偏僻的地方来,父母把家里的东西全都卖掉,带着他们到北京租一间十几平方的小屋子,为了考音乐学院附中和美院附中。跟这种孩子们竞争,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轻松地担心自己考上之后会怎么样?你从来就没见过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你凭什么以为一切都在你自己的掌握之中?”

    我看着绢姨,她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让我惊讶。她原来是如此犀利,甚至是凌厉的。她的话像子弹一样击穿我心里一个很深的地方,然后她宁静地微笑着,似乎是欣赏她的照片一样欣赏我赧然的表情。我被激怒了,仔细想想那段时间我真像一只很容易就被激怒的小母狮子,我跳起来,对她大声地说:“好,我去考!我倒要看看zhongyang美院附中是不是救济院,谁苦谁难谁可怜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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