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史_第六十四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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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四节 (第5/5页)

,即使你是大学生,孙家也不耐烦图!’”孙平强说:“说他做什么?这种小人没得说场!”魏说:“你不跟他说,我以后也要跟姑妈说!我们是敬他?我们是敬姑妈!这下他秦国书要得孙家一张洋芋皮吃,也不可能了。”于是忿然对全族讲,全族都愤怒:“他家有多稀奇?同样是农民!他干了几天工作?肚里的洋芋皮都还没屙干净呢!就践踏人了。”孙平文说:“他一生人也屙不干净洋芋皮的嘛!他能顿顿吃米?比他玩格几十倍的人,还在啃洋芋坨坨。他算老几?”孙江荣说:“人家瞧不起我们,恐怕人家家境是要好点。”孙平文说:“他家难道你不晓得?一年就是两三万斤洋芋,一两千斤荞子!其他还有啥?洋芋、荞子还没有孙富贵家多!孙富贵家牲口不死光,他家算老几?”魏太芬说:“怪不得他只会去孙富贵家,怕是孙富贵家家境要好点,要吃得好点。”陈福英说:“吃什么?米没买一颗。吃的全是洋芋荞麦。”魏太芬说:“秦国书说得这样气人,我们几家就约好。就说怕他来家里不习惯,也不请他来吃饭。他即使找上门来,有喂狗的,也没有喂这种亲戚的!我们捧不起这种大官!我们住的是烂房子,吃的是洋芋坨坨,当然人家看不惯。但是,老天,即使我们吃的是粗糠,也是拿了敬奉他的!再看不上眼,再不习惯,你不要说出来气人!”

    从此秦国书在法喇,只到孙天主家找得到饭吃了。孙天主回来,全家讲与孙天主听。陈福英说:“也不怪秦国书看不惯。你三爷爷三奶奶多年的动作,自己吃还舍不得吃,洋芋不准烧吃,只准煮吃,说烧吃就零零星星的,边吃边消化,就要多吃一些下肚子。所以只准煮吃。每天两顿,每顿只煮扣定数的。煮都规定要煮透了才准吃。说刚透心就吃,也伤洋芋得很。谁要是煮着就揭锅盖捡洋芋吃,你三爷爷三奶奶就要打要骂。以前孙平文饿得实在没法,洋芋正煮着,就揭盖子捡。你三爷爷就用盖子盖。气正冒得沸沸沸的啊!你大爸被烫得哭。孙平丽等全吃过这个亏。去年孙国军捡洋芋,又被你三奶奶盖。孙平强将盖子打落掉,你小爸才得救了。手上仍被烫了全是泡。要不是孙平强,那手就残废了。自己吃还心疼不已,何况秦国书来吃?你三爷爷三奶奶咋不火绿?定是秦国书来了以后,你三爷爷三奶奶脸上不好看。秦家虽也吃洋芋,但哪见过这种情况,当然看不惯。可能秦国书也是实在火绿了,才会这样说。但秦家这憨包娃儿,再看不惯也闷在心里嘛!何苦要说出来得罪人?而且得罪他的是你三爷爷三奶奶,不是你二爸。你二爸好心喊他,他就该好好答应。”

    天主听了,大惊。孙平玉说:“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像我们这家境还算好的了。全村一半的人家,都是这样的。你没见后面崔绍云家,六七个人,每顿只准煮一小盆洋芋,饱也是那一盆,饿也是那一盆。只有我们每顿煮的五分之一。我看着只够我吃!大人出工,要把门锁上,以防小孩偷洋芋。韩农秀出门,要在洋芋堆子上打记号。回来见记号动着了,就劈头盖脑地打。那些姑娘被打得东奔西跑,满山地嚎。连崔绍云都不放过。一次崔绍云偷洋芋吃,被她一棒打去,把崔绍云眼眶都打肿,差点就把眼睛打瞎了。”陈福英说:“法喇哪家像我们这样,有人无人,火塘里火才燃,洋芋就满火塘的烧起,屡屡陆陆地吃。烧的吃完,又吃煮的。正顿才吃好,出工的要背一口袋,读书的要背一书包。你们读书哪天书包里的洋芋不是塞得满满的?一个学期要烂几个书包,就是被洋芋塞烂的!你们明天去小学望望,像富文这样书包里背得起洋芋读书的,全校有几个?”

    秦光春分在左角塘小学,起先刚见陈福英、魏太芬等去赶场,都表嫂表嫂地喊得亲热。孙家人都说:“人家秦光春当了老师也不大貌,农村本色不变。”但只几个月,孙家人就发觉变了。陈福英等去赶场遇到,非但表嫂不喊,见了就忙走朝半边。这二人也知数,说:“你看人家当老师了,有地位了。我们是农民,身上黄邦邦的,怕别人说秦光春有这种穷亲戚,丢了他的面子,所以倒反我们把着正街、街心走,害人家朝街角、河坝跑。我们也应该知数,见着人家就勾着头算了。”

    这日孙平强与崔吉华到米粮坝去。秦光朝已调米粮坝中学。二人走到米粮坝中学前,热得直冒汗,又干又渴,孙平强说:“走,我们去我老表那里找口水喝。”崔说:“怕他想自己是堂堂米粮坝中学的老师了,我们去丢他的面子,还是不去算了。”孙平强说:“咦!是亲老表啊!我姑妈和我爹都还活眼健在,他敢不认?况且他与你也是表兄弟,也亲得很。就是我不在,你独自一人去他那里,说你妈是孙家姑娘,你与他是表兄弟,他敢不认?”崔说:“我独自一人,怎么也不会去的。”孙平强还是拉他,崔也只得跟着去。路上孙平强问:“你为什么说你怎么也不会去他那里?”崔说:“有个缘故:聂传顺是我个亲大姐夫。以前和秦光朝一起在大村代课。秦光朝每次回家,都要从我大姐夫家那里过。依着你们孙家喊,因为秦光朝家妈是孙家姑娘,我家妈也是孙家姑娘,因此秦光朝就喊我jiejie喊表姐,喊我大姐夫为大姐夫。等秦光朝一成正式教师,我大姐夫什么也不是时,秦光朝见我大姐夫就不理了。等我大姐夫在荞麦山有了那幢房子,秦光朝又喊我大姐夫为大姐夫了。所以今天也亏你是他亲老表,可能会理你,才和你去。换别个,即使是孙国达等人,我也不会去的。”

    二人刚进校门,就见秦光朝走出来。二人就叫:“老表。”秦看看二人,皱皱眉头说:“你们下城来啊?”就走出学校去了。孙平强红了脸一言不发。崔说:“这就是你亲老表了!”

    二人就走出学校来,又遇上王勋杰。崔妻姓王,崔算王勋杰的姑爹。孙平强说:“你是他姑爹,水肯定要得到一口喝。”崔说:“难说。”二人见到王勋杰就喊。王勋杰说:“哦,你们来城里啊?”就走了。崔又气得要死。出来,遇上岳英贤,岳与二人都无亲无故,见了二人,就叫:“走,去我那里喝杯水。”二人好不感激。但已有了前两次教训,死活也不会去喝什么水了。好言感谢岳英贤后,就忙逃远一些,才坐下相对而泣:“人穷了实在无意思!还活人干什么呢?鬼都不睬了!”孙平强回家一讲,孙家人就联系起秦国书、秦光春及秦光朝之妻在荞平麦山供销社不理他们的情形,说:“我们孙家是不如人家了!再亲都是这样,穷了就不是亲戚!还亏姑妈还活着!连姑妈活着都找不到一口水喝,那要是姑妈死了,这门亲也就算没有了。”

    昆明传回来消息了:孙国达判了四年的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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