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法利夫人_第二部第十三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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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部第十三节 (第2/3页)

滴眼泪。但我哭不出来,这能怪我吗?”

    于是,罗多夫在杯子里倒了一点水,沾湿了他的手指头,让一大滴水从手指头滴到信纸上,使墨水字变得模糊。然后,他又去找印章盖信,偏偏找到的是那颗“真心相爱”的图章。

    “这不大对头…啊!管它呢!没关系!”

    然后,他吸了三斗烟,才去睡觉。

    第二天,罗多夫下午两点钟起床(因为他睡晚了),叫人摘了一篮杏子。他把信放在篮子底下,上面盖了几片葡萄叶,马上打发犁地的长工吉拉尔小心在意地送去给包法利夫人。他总是用这个办法和她联系,根据不同的季节,给她送水果或者野味。

    “要是她问到我,”他说“你就说我出门去了。篮子一定要亲手交给她本人…去吧,小心点!”

    吉拉尔穿上了新工装,用手帕包住杏子,还打了一个结,换上他的木底大钉鞋,迈开沉重的大步子,从容不迫地走上了去荣镇的路。

    包法利夫人在他走到的时候,正向费莉西交代放在厨房桌子上的一包要洗的衣物。

    “这是,”长工说“我们主人送的。”

    她有不祥的预感,一面在衣袋里找零钱,一面用惊慌失措的眼色看着乡下人,乡下人也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不明白这样的礼物怎么会使人感情激动。

    他到底走了。费莉西还在那里。艾玛再也憋不住,就跑到厅子里去,似乎是要把杏子放下;她把篮子倒空,把叶子分开,找到了信,把信拆开,仿佛背后有烈火烧身一般,大惊失色地跑上卧室去。

    夏尔在卧室里,她也看见了他;他对她说话,她却没有听见,只是赶快往楼上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头昏脑胀,好像喝醉了一样,手里一直拿着那张讨厌的信纸,就像一块嗦嗦响的铁皮。到了三楼,她在阁楼门前站住了,门是关着的。

    这时,她想静下心来。她想起了那封信;应该看完,但她不敢。再说,在哪里看?怎么?人家会看见的。

    “啊!不行,”她心里想“就在这里看吧。”艾玛推开门,走了进去。

    沉闷的热气从石板屋顶上笔直地压下来,紧紧压在太阳xue上,压得呼吸都很困难。她拖着脚步走到窗下,拔掉插销,耀眼的阳光突然一下涌了进来。

    对面,从屋顶上看过去,是一望无际的原野。底下,乡村的广场上,空空的没有一个人;人行道上的石子闪烁发亮,房顶上的风信旗一动不动;在街角上,从下面一层楼里发出了呼隆的响声,还夹杂着高低起伏的刺耳音响。那是比内在旋东西。

    她靠在天窗的框架上,又看了一遍信,气得只是冷笑。但是她越想集中注意力,她的思想就越混乱。她仿佛又看见了他,听见他在说话,她用胳膊把他抱住;她的心在胸脯跳动,就像撞锤在攻城门一样,左一锤,右一锤,越撞越快。她向四周看了一眼,巴不得天崩地裂。为什么不死了拉倒?有谁拦住她吗?她现在无拘无束。

    于是她向前走,眼睛望着石块铺成的路面,心里想着:“算了!死了拉倒!”

    阳光从地面反射上来,仿佛要把她沉重的身体拉下深渊。她觉得广场的地面都在动摇,沿着墙脚都在上升,而地板却在向一头倾斜,好像一条船在海狼中颠簸。她仿佛是在船边上,几乎悬在空中,上不沾天,下不沾地。蔚蓝的天空落到她头上,空气侵入了她空洞,的脑袋,她只好听天由命,任其自然,而旋床的轰隆声也像是不断呼唤她的怒号。

    “太太!太太!”夏尔喊道。她站住了。

    “你在哪里?来呀!”

    想到她刚刚死里逃生,她吓了一跳,几乎要晕倒了。她闭上眼睛,然后,她感到有一只手拉她的袖子,又哆嗦起来。那只是费莉西。

    “先生等你呢,太太,已经上汤了。”

    只好下楼了!只好就餐了!

    她勉强吃了几口。东西咽不下去。于是她摊开餐巾,好像要看织补好了没有,并且当真数起布上缝的线来。忽然一下,她想起了那封信。信丢了吗?哪里去找?但是她觉得太累了,甚至懒得找个借口离开餐桌。再说她也心虚;她怕夏尔;不消说,他全知道了!的确,他说起话来也与以往不同:“看样子,我们近来见不到罗多夫先生了。”

    “谁说的?”她哆嗦着说。

    “谁说的?”这句突然冒出来的话使他感到有点意外,就回嘴说:“是吉拉尔呀,我刚才在法兰西咖啡馆门口碰到他。他说主人出门去了,或是要出门了。”

    她抽噎了一声。

    “这有什么奇怪?他总是这样出门玩去的,说实话,我倒觉得他这样好。一个人有钱,又是单身!…再说,我们的朋友玩得真痛快!他是个狼荡子。朗格卢瓦先生对我讲过…”

    女佣人进来了,他只好住口,以免有失体统。费莉西把架子上的杏子放回到篮子里去,夏尔要她拿过来,也没注意他太太的脸红了,拿起一个杏子就咬。

    “啊!好吃极了!”他说。“来,尝尝看。”

    他把篮子送过去,她轻轻地推开了。

    “闻闻看,多香呵!”他把篮子送到她鼻子底下,一连送了几回,还这样说。

    “我闷死了!”她跳起来叫道。但她努力控制自己,胸口感到的抽紧就过去了。

    “这不要紧!”她接着说“这不要紧!是神经紧张!你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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