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顶商人胡雪岩(胡雪岩全传)_六探骊得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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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探骊得珠 (第3/6页)

办法。你看我这个盘算怎么样?”

    听得这话螺蛳太太睁开双眼,坐起身来,顺手将里床的一件皮袄披在身上,抱着双膝,细细恩量。

    “他肯不肯替你担待呢?”

    “不肯也要肯。”胡雪岩说:“交帐就是交产,原封不动捧出去,请他看了办。”

    “你说交产?”螺蛳太太问:“我们连安身之处都没有了。”

    “那当然不是。”胡雪岩说:“我跟你来商量的,就是要弄个界限出来。”

    “这个界限在哪里?”

    “在”胡雪岩说:“在看这样东西,是不是居家过日子少不了的,如果是,可以留下来,不然就是财产,要开帐,要交出去。”

    “这哪里有一定的界限,有的人情茶淡饭,吃得蛮好,有的没有rou吃不下饭。你说,怎么来分?”

    “当然这里的伸缩性,也蛮大的。”

    螺蛳太太沉吟不语。她原来总以为只是胡雪岩的事业要交出去,私财除了金块、金条、金叶子以及现银以外,其他都能不动。照现在看,跟抄家也差不多了。

    一想到“抄家”心里发酸,不过她也是刚强明达一路人,仍能强忍住眼泪想正经。只是想来想去,想不出一个头绪来,因为细软摆饰、动用家具、一切日常什物,诚如胡雪岩所说的伸缩性很大,似乎每一样东西都必须评估一番,才能区分。

    “这样一片家业,哪里是即时之刻,开得出帐目来的?”螺蛳太太说:“我看只有两个办法,一是同刘抚台声明,私财的帐目太琐碎,一时没法子开得周全,一个是只开大数,自己估个价,譬如说红木家具几堂,大毛皮统子多少件,每一项下面估个总数。”

    “我看照第二个办法比较好。”

    “不过,估价也很难,譬如说我们的住身房子,你倒估估看。”

    “这只有把造价开上去。数目也好看些。”

    为了求帐面好看,不但房子照造价开,其他一切亦都照买进的价钱开列。第二天又忙了大半天,诸事齐备,胡雪岩去看德馨,约期晋见巡抚刘秉璋。

    “最好是在今天晚上。”他说“这不是啥有面子的事,最好少见人,而且,晚上可以穿便衣。”

    “我看不必,这是很光明磊落的事,没有什么见不得人。而且,刘中丞是翰袜出身,很讲究这些过节,晚上谈这件事,倒仿佛私相授受似的,他一定不愿意。准定明天上午上院吧。”

    “是。好!”胡雪岩只得答应。

    “穿便衣也不必。倒象有了什么罪过,青衣小帽负罪辕门似的。不过,雪岩,你的服饰也不必太华丽。”

    这是暗示,红顶花翎都不必戴。胡雪岩当然会意,第二天循规蹈矩,只按道员三品眼色穿戴整齐,带着从人上轿到佑圣观巷巡抚衙门。

    其时德馨已先派了人在接应,手本一递进去,刘秉璋即时在西花厅延见,胡雪岩照官场规矩行了礼,刘秉璋很客气地请他“升炕”平时他来看刘秉漳,本是在炕床上并坐的,但这天却再三谦辞,因为回头德馨要来,如果他升了炕,德馨只能坐在东面椅子上,未免委屈,所以他只坐在西面椅子上,留着上首的位子给德馨。

    此时此地,当然不必寒暄,胡雪岩开门见山他说:“职道没有想到今天。公私债务,无从料理,要请大人成全。”

    “言重,言重!”刘秉璋说:“如今时局艰难,一切总以维持市面,安定人心为主。在这个宗旨之下,如果有可为雪翁略效绵薄之处,亦是我分内之事。”

    谈到这里,花厅外面有人高唱:“德大人到。”

    于是刘秉璋站了起来,而胡雪岩则到门口相迎。听差打开门帘,德馨人内,先向刘秉璋行了礼,然后转身道:“雪翁,你请这面坐!”说着,他占了胡雪岩原来的位置,将上首留给胡雪岩。

    “不,不!晓翁请上坐。”

    两人辞让了好一会,刘秉璋忍不住发话:“细节上不必争了。雪翁就坐在这面,说话比较方便。”

    听得这话,胡雪岩方始在靠迎刘秉璋的东首椅子上坐了下来,向对面的德馨问道:“我帐目已经带来了,是否现在就呈上刘大人?”

    “是,是,我看现在就上呈吧!”

    胡雪岩便起身将置在一旁的一厚叠帐簿,双手捧起,送上炕床,德馨也站起来帮着点交。帐傅一共六本,第一本是阜康钱庄连各地分号的总帐,第二本是二十九家当铺的档手及架本数目清帐,第三本是所有田地一万一千亩,座落的地点及田地等则的细帐,第四本是丝茧存货数量地点的清册,第四本是杂项财产,包括胡庆余堂药店在内的目录,第五本是私人财产清单,第六本便是存户名册。但各钱庄所开出的银票,列在第一本之内。

    刘秉璋只略翻一翻,便即搁下,等胡雪岩与德馨归座以后,他才问道:“雪翁这六本帐的收支总数如何?”

    “照帐面上来说,收支相抵,绰绰有余,不过欠人是实数,人欠就很难说了。”

    “所谓‘人欠’;包括货色在内。”德馨补充着说:“雪翁的丝茧,因为跟洋人斗法的缘故,将来只怕必须出之以‘拍卖,一途,能收回多少成本就很难说了。”

    “何谓‘拍卖’?”

    “这是外国人的规矩。”胡雪岩说:“有意者彼此竞价。由底价叫起,只要有两个人出价,就一路往上叫,叫到没有人竟价,主持人拍一拍‘惊堂木,,就算敲定了。”

    “这样说,洋人可以勾通好,故意不竞价。”

    “不但故意不竟价,甚至不出价,那一来就只好把底价再往下压。”

    “照此而言,雪翁的丝茧值多少银子,根本无从估计?”

    “是!”“难。”刘秉璋转脸问道:“晓翁看,应该如何处理?”

    “只有先公后私,一步一步清理。”

    “也只好如此。”刘秉璋说:“现在朝廷的意思还不知道,我亦暂时只能在‘保管’二字上尽力。”他又问道:“雪翁,一时不会离开杭州吧?”

    这句话问出来的暗含着有监视他的行踪的意味在内,胡雪岩略想一想,决定据实而陈。

    “回大人的话,职道想到上海去一趟,能够让丝茧不至于拍卖,于公于私,都有好处。”

    “呃,你要去多少时候?”

    “总得半个月。”

    刘秉璋微微颔首,视线若不经意似地转向德馨,却带着一种戒备与征询的神色。然后又转过脸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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