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顶商人胡雪岩(胡雪岩全传)_第八章1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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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1 (第7/9页)

敌制胜,少不得想到“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句老古话,预先许下赏赐;但筹饷筹粮,尚且困难,哪里还筹得出一笔巨款可作犒赏之用。这就不免慷他人之慨了;或者暗示、或者默许,只要攻下一座城池,三日之内,可以不守两条军法:抢劫与jianianyin。蒋益澧可能亦曾有过这样计诺;这时候要他出告示禁止,变成主将食言,将来就难带兵了。

    因此,胡雪岩抢着打断了他的话:“芗翁,我还有下情上禀。”

    “言重、言重!”蒋益澧怕他还有不中听的话说出来,搞得彼此尴尬,所以招呼打在先“雪翁的责备,自是义正辞严。我惟有惭愧而已。”

    不说整饬军纪,只道惭愧;这话表面客气,暗中却已表示不受责备。胡雪岩听他的语气,越觉得自己的打算是比较聪明的做法;而且话也不妨得率直些。“芗翁知道的,经商人。在商言商,讲究公平交易;俗语说的礼尚往来,也无非讲究一个公平。弟兄们拼性命救杭州的百姓,劳苦功高,朝廷虽有奖赏,地方上没有点意思表示,也就太不公平,太对不起弟兄了。”

    蒋益澧听他这段话,颇为困惑,前面的话,说得很俗气;而后面又说得很客气,到底主旨何在?要细想一想,才好答话。他心里在想,此人很漂亮,但也很厉害;应付不得法,朋友变成冤家,其中的出入很大,不可不慎。

    于是他细想了一下,终于弄明白了胡雪岩的意思;谦虚地答道:“雪翁太夸奖了。为民除寇,份所当为,哪里有什么功劳可言?”

    “芗翁这话才真是太客气了。彼此一见如故,我就直言了。”胡雪岩从从容容地说:“敝处是出了名的所谓‘杭铁头’,最知道好歹,宫军有功,理当犒劳。不过眼前十室九空,这两年也让长毛搜括净了;实在没有啥好劳军的。好在杭州士绅逃难在外的,还有些人,我也大多可以联络得到。如今我斗胆做个主,决定凑十万两银子,送到芗翁这里来,请代为谢谢弟兄们。”

    这话让蒋益澧很难回答,颇有却之不恭,受之不可之感。因为胡雪岩的意思是很显然的,十万两银子买个“秋毫无犯”这就是他所说:“公平交易”;“礼尚往来”只是十万两银子听上去是个巨数,几万人一分,所得有限,能不能“摆得平”大成疑问。

    见他踌躇的神气,胡雪岩自能猜知他的心事,若问一句:“莫非嫌少?”未免太不客气;如果自动增加,又显得讨价还价地小气相。考虑下来,只有侧面再许他一点好处。“至于对芗翁的敬意,自然另有筹划——”“不,不!”蒋益澧打断他的话“不要把我算在里头。等局势稍为平定了,贵省士绅写京信的时候,能够说一句我蒋某人对得起浙江,就承情不尽了。”

    “那何消说得?芗翁,你对得起浙江,浙江也一定对得起你!”

    “好,这话痛快!”蒋益澧毅然决然地说:“雪翁的厚爱,我就代弟兄们一并致谢了。”接着便喊一声:“来啊!请刘大老爷!”

    “刘大老爷”举人出身,捐出州县班子;蒋益澧倚为智囊,也当他是文案委员。请了他来,是要商议出告示,整饬军纪,严禁sao扰。

    这是蒋益澧的事,胡雪岩可以不管;他现在要动脑筋的是,如何实践自己的诺言,有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解交藩库,供蒋益澧分赏弟兄?

    一想到藩库,胡雪岩心中灵光一闪,仿佛暗夜迷路而发现了灯光一样,虽然一闪即灭,但他确信不是自己看花了眼而生的错觉,一定能够找出一条路来。

    果然,息心静虑想了一会,大致有了成算;便等蒋益澧与他的智囊谈得告一段落时,开口问道:“芗翁的粮台在哪里?”

    “浙江的总粮台,跟着左大帅在余杭;我有个小粮台在瓶窑。喏,”蒋益澧指着小张说“他也是管粮台的委员。”“那末,藩库呢?”

    “藩库?”蒋益澧笑道“藩司衙门都还不知道在不在;哪里谈得到藩库?”

    “藩库掌一省的收支,顶顶要紧;要尽快恢复起来。藩库的牌子一挂出去,自有解款的人上门。不然,就好象俗语说,‘提着猪头,寻不着庙门。’岂不耽误库收?”

    蒋益澧也不知道这时候会有什么人来解款?只觉得胡雪岩的忠告极有道理,藩库应该赶快恢复;可是该如何恢复,应派什么人管库办事?却是茫无所知。

    于是胡雪岩为他讲解钱庄代理公库的例规与好处。阜康从前代理浙江藩库,如今仍愿效力;不过以前人欠欠人犹待清理,为了划清界限起见,他想另立一爿钱庄,叫做“阜丰”

    “阜丰就是阜康,不过多挂一块招牌。外面有区分,内部是一样的,叫阜丰,叫阜康都可以。芗翁!”胡雪岩说“我这样做法,完全是为了公家;阜康收进旧欠,解交阜丰,也就是解交芗翁。至于以前藩库欠人家的,看情形该付的付,该缓的缓,急公缓私,岂非大有伸缩的余地?”

    “好,好!准定委托雪翁。”蒋益澧大为欣喜“阜丰也好,阜康也好,我只认雪翁。”

    “既蒙委任,我一定尽心尽力。”胡雪岩略停一下又说:“应该解缴的十万银子,我去筹划;看目前在杭州能凑多少现银?不足之数归我垫;为了省事,我想划一笔帐;这一来粮台、藩库彼此方便。”

    “这,这笔帐怎么划法?”

    是这样,譬如说现在能凑出一半现银,我就先解了上来;另外一半,我打一张票子交到粮台,随时可以在我上海的阜丰兑现。倘或交通不便,一时不能去提现,那也不要紧,阜丰代理藩库,一切代垫,就等于缴了现银;藩库跟粮台划一笔帐就可以了。垫多少扣多少;按月结帐。”

    听他说得头头是道,蒋益澧只觉得振振有词,到底这笔帐怎么算,还得要细想一想,才能明白。

    想是想明白了,却有疑问:“藩库的收入呢?是不是先还你的垫款?”

    这,怎么可以?”胡雪岩的身子蓦然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不断摇头;似乎觉得他所问的这句话,太出乎常情似的。

    光是这一个动作,就使得蒋益澧死心塌地了。他觉得胡雪岩不但诚实,而且心好,真能拿别人的利害当自己的祸福。不过太好了反不易使人相信;他深信是自己有所误会,还是问清楚的好。

    “雪翁,”他很谨慎地措词“你的意思是,在你开给粮台的银票数目之内,你替藩库代垫;就算是你陆续兑现。至于藩库的收入,你还是照缴。是不是这话?”

    “是!就是这话。”胡雪岩紧接着说“哪怕划帐已经清楚了,阜丰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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