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顶商人胡雪岩(胡雪岩全传)_第四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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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第2/4页)



    于是匆匆打点,雇了三乘暖轿,带着男女佣人,直奔码头;上船先见阿巧姐,后见胡雪岩,看他瘦得可怕,不免有点伤心,掉了两滴眼泪。

    “张先生不要笑我!”七姑奶奶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们这位小爷叔,这一阵子真是多灾多难,说到他的苦楚,眼泪好落一脸盆。不过总算还好,命中有贵人相扶,逢凶化吉,遇难成祥,才会遇着张先生这种医道高明心又热的人。”

    张医生也听说过有这样一位姑奶奶,心直口快,大家不但服她,也有些怕她;自己要在阿巧姐身上打主意,还非得此人的助力不可,因而格外客气,连声答道:“好说,好说。七姑奶奶才是天字第一号的热心人。”

    七姑奶奶最喜欢听人说她热心,觉得这个张医生没有名医的架子,人既和气,言语也不讨厌,顿生好感;原来打算请他住客栈的,此时改了主意“张先生,”她说“难得来一越,多玩些日子!就住在舍下好了;只怕房子太小,委屈了张先生。”

    话刚说完,阿巧姐拉了她一把,显然是不赞成她的办法;但话已说出口,不能收回,只好看张医生如何答复,再作道理。

    “不敢当,不敢当。我年内要赶回去。打搅府上,只怕诸多不便。”

    他是客气话,七姑奶奶却将计就计,不作决定:“先到了舍下再说。”她这样答道:“现在就上岸吧!”

    第一个当然安排胡雪岩,轿子抬到船上,然后将胡雪岸用棉被包裹,象个“蜡烛包”似的,抱入轿内,遮紧轿帘。上岸时,当然要特别小心,船老大亲自指挥,全船上下一起动手,搭了四条跳板,才将轿子抬到岸上。

    再一顶轿子是张医生;余下一顶应该是阿巧姐,她却偏要跟七姑奶奶挤在一起,为的是有一番心事,迫不及待地要透露。

    七姑奶奶听阿巧姐刚说了个开头,就忍不住笑了;阿巧姐便有些气“跟你规规矩矩说,你倒笑话我!”她说。“我不是笑你,是笑张郎中癞虾蟆想吃天鹅rou。不要紧!你跟我说,我替你想办法。”

    “这才象句话!”阿巧姐回嗔作喜,细细说明经过;话完,轿子也到家了。到家第一件事是安置胡雪岩;第二件事是招待客人,这得男主人回家才行,而且七姑奶奶已有了为阿巧姐解围的策略,也得古应春来照计而行。因此,她赴萧家骥要赶着回家省视老母之便,关照他先去寻到师父,说知其事。

    找了两处都不见,最后才在号子里听说古应春去了一处地方,是浙江海运局。浙江的漕运久停,海运局已成了一个浙江派在上海的驿站,传递各处的文报而已。古应春到那里,想来是去打听杭州的消息。

    正留了话想离去时,他师父回来了,脸色阴郁,如果说是去打听消息,可想而知,消息一定不好。

    然而见了徒弟,却有喜色。他也跟他妻子一样,猜想着萧家骥必得过了年才会回来;因而首先就问:“病人呢?”“一起回来了。”萧家骥紧接着说:“是郎中陪着来的。年底下不肯走这一趟,很承他的情;师娘请师父马上回家,打算要好好陪他玩两天。”

    “这是小事。”古应春问“我们这位小爷叔的病呢?”“不碍了。调养几天就可以起床。”

    “唉!”古应春长叹一声“起了床只怕又要病倒。”

    萧家骥一听就明白“是不是杭州失守了?”他问。“上个月廿八的事。”回答的声音似乎有气无力“刚才从海运局得来的消息。”

    “王抚台呢?”

    “听说殉节了。”胡应春又说。“详细情形还不晓得。也许逃了出来,亦未可知。”

    “不会的。”萧家骥想到跟王有龄一经识面,便成永诀的凄凉近事,不由得两行热泪汩汩而下。

    “唉!”古应春顿着足叹气“你都如此,何况是他?这个坏消息,还真不知道怎么跟他开口?”

    “现在说不得,一说,病势马上反复。不但师父不能说,还得想法子瞒住他。”

    “我晓得。你回家去看一看;今晚上不必来了。明天上午,再碰头。”

    于是师弟二人同车,先送了萧家骥,古应春才回家。跟胡雪岩相见自有一番关切的问讯;然后才跟张医生亲切相叙,这样就快到了晚饭时分了。

    七姑奶奶找个机会将她丈夫唤到一边,商量款客;她的意思是,如果在家吃饭,加上一个李得隆,只有三个人,未免清冷,不如请张医生上馆子“最好是请他吃花酒。”她说。“花酒总要请他吃的。不过,你怎么知道他喜欢吃花酒?”“不但吃花酒,最好还替他寻个好的;能够讨回去的。其中自有道理,回头我再跟你细谈。”

    “我也不管你搞什么鬼!照办就是。”古应春又说“有句要紧话关照你,千万要当心,不能在小爷叔面前透露;不然不得了——。”

    “急煞人了!”七姑奶奶不耐烦了“到底是啥事,你倒是快说呀!”

    纵然如此知妻莫若夫,贸然说出杭州的变化,以七姑奶奶的性情,先就会大惊小怪,满不住人,因而又先要关照一句:“你可不要叫!杭州失守了;王雪松不知存亡,十之八九殉了节。”

    七姑奶奶倒没有叫,是半晌作不得声;接着也跟萧家骥那样,热泪滚滚,闭着眼睛说:“我好悔!”

    “悔!”古应春大为不解“悔什么?”

    “我们也算干亲。虽说高攀,不敢认真;到底有那样一个名分在。看了困在杭州等死,我们做亲戚的一点不曾尽心,只怕他在地下也在怨我们。”

    “这是劫数!小爷叔那样的本事,都用不上力;你我有什么办法?只有拿他的下落打听清楚,果然殉了节,替他打一场水陆,超度超度。”

    七姑奶奶不作声,皱紧双眉苦苦思索——遇到这种情形,古应春总是格外留神;因为这是七姑奶奶遇到疑难,要拿出决断来的时候。

    “你先陪客人出去。能早回来最好早回来。再打听打听王抚台的下落。”

    她说一句,他应一句,最后问说:“张先生住在哪里?”“住在我们的家。”七姑奶奶毫不迟疑地回答“这几天着实还有偏劳他的地方。”

    古应春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反正对这位郎中要格外巴结,他已能会意的;因此,安排在最好的番菜馆“吃大菜”在那里就叫了两个局。张医生对一个“红信人”艳春老四,颇为中意;古应春便在艳春院摆了个“双台”飞笺召客,奉张医生为首座。客人无不久历花丛,每人起码叫两个局,珠围翠绕,热闹非凡;将个初涉洋场的张医生弄得晕头转向,然而乐在其中了。

    席间闲话,当然也有谈时局的;古应春正要打听杭州的情形,少不得要细细追问。

    据说杭州城内从十一月二十以后,军心就已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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