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蜘蛛巢的小路_第十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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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第2/3页)

立着。曼齐诺把猎鹰扔向一片荆棘丛生的荒地。巴贝夫翅膀挂在荆棘上,头朝下,抖了几下,死了。

    “排队,排队,出发!”表兄说“机枪手在前,运弹手在后,接着是步枪手。出发!”

    皮恩待在一边,不在队里。德利托转过身进到屋里。战士们静静地远去了,踏上上山的路。最后一个是曼齐诺穿着水兵外套,肩上沾着鸟屎。

    屋内很暗,散发着干草的气味。在房间的相对的两个角落里,女人睡在这边,男人睡在那边,都钻进被子里。他们都不动,皮恩保证直到天亮前他们都不会闭眼。他也躺下了,睁着眼睛。他要看要听:他也不闭眼。他们也不搔痒,低声呼吸。皮恩知道,他们醒着。慢慢地他睡着了。

    皮恩醒来时,外面天已经亮了。他一个人在碎草堆里。慢慢地想起了一切。今天是战斗的日子!为什么听不到枪声?今天是德利托司令员和厨师妻子亲热的日子!他站起来出去。外面是和平常一样蔚蓝色的天空,蓝得让人害怕,有鸟鸣,听鸟鸣也让他害怕。

    厨房在即将倒塌的一所老房子的老墙废墟中间,吉里雅在里面,在一个装栗子的饭盒下生着火。她脸色苍白,眼睛无神。

    “皮恩,要栗子吗?”她问,摆出母亲的样子,很虚假,好像是想尽量讨好他。

    皮恩很反感女人们那装母亲的样子:他知道这是虚情假意,她们实际并不喜欢他,像他jiejie那样,只不过有点怕他。他恨死这个女人。

    “那事”已经发生了?德利托在哪里?他决定问问她。

    “好,都干完了?”他问。

    “什么事?”吉里雅反问。

    皮恩不回答,做着鬼脸偷看她。

    “我现在刚起来。”吉里雅像个天使似的。

    “她明白,”皮思想“这个母牛,她明白。”

    尽管他觉得没发生什么事,但这个女人表情紧张,好像屏住气。

    德利托来了。他刚才洗脸去了,脖子上围着一条褪色的毛巾。

    他有一张成熟男人的脸,带皱纹和阴影。

    “还听不到枪声。”他说。

    “真倒楣,德利托,”皮恩说“他们都睡着了?”

    德利托不笑,吮吮牙。

    “全旅都在山顶上睡着了,你这样想?”皮恩说“德国人悄悄地上来了。Raus!Raus!转过身去,他们在那里。”

    皮恩指着一个地方,德利托转过身。他讨厌转身,耸耸肩。在火旁坐下来。

    “我病了。”他说。

    “要点栗子吗?”吉里雅问。

    德利托往火灰里吐了一口痰。

    “栗子使我胃热。”他说。

    “你只喝汤。”

    “我胃热。”

    他仔细考虑,说:“给我!”

    他捧着脏饭盒喝汤,然后放下饭盒。

    “好吧,我吃。”皮恩说。用勺子喝热栗子汤。

    德利托抬眼看看吉里雅。他上眼皮睫毛又长又硬,下眼皮没睫毛。

    “德利托。”吉里雅说。

    “噢。”

    “你为什么没走?”

    皮恩把脸藏在饭盒里,在饭盒边从下往上看。

    “我去哪里?”

    “什么问题,当然是参加战斗。”

    “你愿意我去哪里,你愿意我去哪里,我在这里连我自己都不

    知道。”

    “什么事不对劲,德利托?”

    “什么事不对劲,我知道什么事不对劲吗?在旅里他们想骗我,已有一段时间了。跟我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每次都是:德利托,你说,德利托,这事我们以后再谈。现在注意,德利托,好好想想,当心,纸是包不住火的…见鬼去吧!我再也受不了了!有什么事要对我说,干脆就说。我愿意做我喜欢的事。”

    吉里雅坐得比他高,长时间地看着他,鼻子直喘气。

    “我愿意做我喜欢的事。”德利托瞪着黄眼睛对她说,把一只手放在她的膝盖上。

    听到皮恩用饭盒喝汤的声音。

    “德利托,他们也许是跟你开个恶意的玩笑。”吉里雅说。

    德利托靠近她。现在,他蜷曲在她脚边。

    “我不在乎死,”他说。但他嘴唇发抖,像个病孩子。“我不在乎死。但是,首先我愿意…首先…”

    他脑袋歪着,从下往上看着坐得比他高的吉里雅。

    皮恩把空饭盒扔在地上,勺子还在里面。叮叮!勺子发出响声。

    德利托把头转向他。咬着嘴唇看着他。

    “哎?”皮恩问。

    德利托心烦意乱。

    “他们没开枪。”他说。

    “他们没开枪。”皮恩说。

    德利托站起来,转了转,显得焦虑不安。

    “皮恩,去打点水来!”

    “马上去。”皮恩弯下身系鞋带。

    “吉里雅,你脸很白。”德利托站在她后面,膝盖顶着她的后背。

    “我大概病了。”吉里雅叹息道。皮恩唱起那单调的没完没了

    的重复词,越唱越高:“苍白!…苍白!…苍白!…苍

    白!…”

    德利托把手放在她脸颊上,把她的头转向自己:“你和我一样病了吗?告诉我,和我一样病了吗?”

    “苍白!…苍白!…”皮恩继续唱着。

    德利托转向他,脸色难看:“打水去,好吗?”

    “等等,”皮恩说“我系另一只鞋。”

    他继续磨蹭。

    “我不知道你病得怎样了?”吉里雅说“你病得怎样了?”

    德利托小声说:“病得不行了,再也受不了了。”

    他站在她后面,抱住她的肩,靠在腋下。

    “苍白…苍白…”

    “喂,皮恩。”

    “好了,我去,现在我去。把大瓶子给我。”

    然后,他停住,竖起耳朵听听。德利托也停下来,往上看着。

    “他们没开枪。”德利托说。

    “没有?确实没开枪…”皮恩说。

    他们两人一声不吭。

    “皮恩!”

    “我去!”

    皮恩出去,晃着大瓶子,吹着原先的小曲。那天,他大概很开心。皮恩没有同情心。德利托吓唬不了他了,不再是指挥员,拒绝参加行动,无权指挥了。现在,厨房听不到口哨声了。皮恩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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