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泪_第四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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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第3/4页)

杂的神色,勉强拉扯惨白的唇。“你在为我难过?我可不要。我要的…不是你的同情…你走吧…我挨刀,是心甘情愿,不关你的事…。”

    “你有伤在身,我怎么能够一走了之?”

    “我是不死妖怪…。”她调开视线,不愿看他的嫌弃。

    身受重伤而能活下来,她根本不是人。听是一回事,亲眼目睹是一回事,如今他见了,会觉得害怕吧?连她自己都害怕,他怎会不怕呢?

    “我是不死身,忍几天痛就过了,我还活着,你…你快走吧,免得我再后悔,死缠烂打的赖上你…。”

    迟疑了下,冷豫天说道:“我说过,我要让你有心向佛。”

    “我也说过,我一生一世不信佛…噢…!”指甲插进掌心,她抿着唇,合眼忍痛。

    “我走了,你不怕再孤独一人?”

    “反正任何人迟早都会从我身边离去,我还怕什么…。”她的唇在颤动,他伸手摸她的脸,是一脸的冷汗;她的手也是冷的,全身冰冷冷,没有温度。

    她的身躯这样痛苦,简直是经历由生转死的痛。人死,是刹那间之事,虽然是难言的痛苦,但也只有短暂的那一刻,但她分明延长死亡那一刻的痛。等醒后,她仍然活着,永远不会忘掉这令人骇怕的痛苦。

    她不会死,却得经历死痛,是他造的罪。

    如果当年他没有一时兴起,她也只是条普通生命,跟随着生命轮盘转世,不会到今天这种地步。

    奇异的感觉紧紧抓住他的知觉,他抬起脸来,斗室在他眼里仍是斗室,却再无以往身处斗室,心在天地之间的豁达胸襟。

    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我留下来。”他开口。

    她身子在抽搐,黑眸半张,无神的凝睇他半晌。

    “是了…我忘了你要借寿,自然不能离开…好…你留下来吧,我会借寿给你的…。”气虚已至,她紧紧闭上眼眸。

    修长浓密的睫毛映在苍白的脸上,显得奄奄一息。

    她虽没有明说,方才的眼神却在诉说他的无情。

    什么叫无情?

    他无情吗?他只是不愿破坏因果轮回,人之生死由天定、由果报,他插手,只会乱了天体运行之道,瞧瞧他当年一时慈悲造成什么样的结果?

    难道他这样就叫无情?

    心里烦躁更甚,狠心撇头不再瞧她,走出客房之外。

    客房外有庭有院有天有地,比起斗室,应该让人心旷神怡。他深吸口气,自然之气环绕他的身躯,稍稍平复心头烦躁。

    忽地,屋内细微的呻吟让他胃部一阵翻搅,涌至喉口,他嘴一张,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客倌,您哪儿不舒服?”店家端着洗脸盆走进回廊,问道。

    他还能吐出什么?

    早在数千年前,他就没了七情六欲,他还有什么可以吐的?

    “客倌?”

    他半眯着眸子,喃喃道:“你有没有过一种经历…。”

    “什么?”

    “一个人全心全意为你,为你生、为你死、为你受尽千百煎熬,也心甘情愿?”

    “啊,客倌?”早知就不该收留他们,两个人都有病!一个躺在床上生死未卜,一个竟然发起癫来!

    “没人为我受过,因为我万能。她为什么这么毫不迟疑的为我挡刀?”脑海不停闪着那一幕,想起她的激情狂爱。

    她像飞蛾,不停的扑火。他不是人,也不是飞蛾,他是水,永远感受不到焚烧的刹那,飞蛾与火的心境。可是为什么他温和的水流里开始起了波动?

    “我愿渡化天下所有不识之人,却渡不了爱我之人…。”他闭上眼睛。

    短短几句话,已将天下人与挽泪有所区分。

    何谓神?何谓天人?

    心中无远近亲疏,皆以大爱奉世。在他眼里,众人皆是一貌,姓名皆是无用,他的心大到可以容纳天下人,而无分轻重,但如今,他的话出口了,上天在听,诸神在看…

    看他陷进万劫不复的天劫里。

    七日后他推开房门,见她已醒,半是坐卧在床上。

    “还会疼痛吗?”他问道,将洗脸盆搁下,走近床沿,瞧见她正费力梳理她的长发,他伸出手,笑道:“我来帮你吧。”

    她微愕,抬起目光盯着他。“你要帮我梳头?”

    他的视线落在她略嫌浅色的眼瞳,仍然面不改色的拿过她手里的木梳,说道:“转过身子吧,我这辈子还没为人梳过头,你不嫌弃就好。”

    木梳极旧,旧到不能想像究竟是多久以前留下的,梳齿断了几根…

    “改日,我帮你作个木梳。”他平静的说道,撩起她的长发专心梳理。

    她发黑而细柔,如丝绸,教人舍不得放手。

    “这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我舍不得丢,就留下了。”她声说道。

    “遗物?”

    “她不是妖怪,是曾收养我的老妇人…。”挽泪闭上眼,喃道:“她待我很好很好,一点也不嫌弃我。”

    他子着她的黑发,明白她在说假话,却不戳破,若真不嫌弃她,又怎么会造就今天的挽泪?

    “你的娘真好。”他随口应道。

    “是啊,我的娘是天下间最好的娘。”她的唇畔是酸涩的笑,随即注意到他停下手。“梳好了吗?等我洗个脸,便能上路了。”她转身欲接木梳,见到他奇异的神态,忍不住担心,脱口道:“你是不舒服吗?”话说出了,来不及咬住唇,明明要自己不再表露关切之情的,偏偏人孬,爱他的心意从来没有稍减过啊。他回过神,微微一笑的摇头“我身强体壮,不曾有过病痛,哪里会不舒服。”

    她暗松口气,垂眼小心翼翼地用布包住木梳。他目不转睛的望着,神色难读:“你该再留几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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