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史_卷三十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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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三十 (第3/6页)


    杲之先至胤所,胤恐朏不出,先示以可起,乃单衣鹿皮巾 执经卷,下床跪受。诏出,就席伏读。胤因谓杲之曰:“吾昔 于齐朝欲陈三两条事:一者欲正郊丘,二者欲更铸九鼎,三者 欲树双阙。世传晋室欲立阙,王丞相指牛头山云,‘此天阙也 ‘。是则未明立阙之意。阙者谓之象魏,悬法于其上,浃日而 收之。象者法也,魏者当涂而高大貌也。鼎者神器,有国所先。 圆丘南郊,旧典不同。南郊祠五帝灵威仰之类,圆丘祠天皇大 帝、北极大星是也。往代合之郊丘,先儒之巨失。今梁德告始, 不宜遂因前谬。卿宜陈之。”杲之曰:“仆之鄙劣,岂敢轻议 国典,此当敬俟叔孙生耳。”

    及杲之从谢朏所还,问胤以出期。胤知朏已应召,答杲之 曰:“吾年已五十七,月食四斗米不尽,何容复有宦情?”杲 之失色不能答。胤反谓曰:“卿何不遣传诏还朝拜表,留与我 同游邪?”杲之愕然曰:“古今不闻此例。”胤曰:“檀弓两 卷,皆言物始。自卿而始,何必有例?”胤、朏俱前代高士, 胤处名誉尤迈矣。

    杲之还,以胤意奏闻,有敕给白衣尚书禄。胤固辞。又敕 山阴库钱月给五万,又不受。乃敕何子朗、孔寿等六人于东山 受学。太守衡阳王元简深加礼敬,月中常命驾式闾,谈论终日。

    胤以若邪处势迫隘,不容学徒,乃迁秦望山。山有飞泉, 乃起学舍,即林成援,因岩爲堵;别爲小合室,寝处其中,躬 自啓闭,僮仆无得至者。山侧营田二顷,讲隙从生徒游之。胤 初迁将筑室,忽见二人着玄冠,容貌甚伟,问胤曰:“君欲居 此邪?”乃指一处云:“此中殊吉。”忽不复见。胤依言而卜 焉。寻而山发洪水,树石皆倒拔,唯胤所居室岿然独存。元简 乃命记室参军锺嵘作瑞室颂,刻石以旌之。

    及元简去郡,入山与胤别。胤送至都赐埭,去郡三里,因 曰:“仆自弃人事,交游路断,自非降贵山薮,岂容复望城邑。 此埭之游,于今绝矣。”执手涕零。

    何氏过江,自晋司空充并葬吴西山。胤家世年皆不永,唯 祖尚之至七十二。胤年登祖寿,乃移还吴,作别山诗一首,言 甚凄怆。

    至吴,居武丘山西寺讲经论,学僧复随之。东境守宰经途 者,莫不毕至。胤常禁杀,有虞人逐鹿,鹿径来趋胤,伏而不 动。又有异鸟如鹤红色,集讲堂,驯狎如家禽。

    初,开善寺藏法师与胤遇于秦望山,后还都,卒于锺山。 死日,胤在波若寺见一名僧,授胤香炉奁并函书,云:“贫道 发自扬都,呈何居士。”言讫失所在。胤开函,乃是大庄严论, 世中未有。访之香炉,乃藏公所常用。又于寺内立明珠柱,柱 乃七日七夜放光。太守何远以状啓昭明太子,太子钦其德,遣 舍人何思澄致手令以褒美之。中大通三年卒,年八十六。

    先是胤疾,妻江氏梦神告曰:“汝夫寿尽,既有至德,应 获延期,尔当代之。”妻觉说焉,俄得患而卒,胤疾乃瘳。至 是胤梦见一神女并八十许人,并衣帢,行列在前,俱拜床下, 觉又见之,便命营凶具。既而疾困不复瘳。

    初,胤侈于味,食必方丈,后稍欲去其甚者,犹食白鱼、 夔脯,糖蟹,以爲非见生物。疑食蚶蛎,使门人议之。学生锺 岏曰:“夔之就脯,骤于屈申,蟹之将糖,躁扰弥甚。仁人用 意,深怀如怛。至于车螯蚶蛎,眉目内阙,惭浑沌之奇,犷壳 外缄,非金人之慎。不悴不荣,曾草木之不若,无馨无臭,与 瓦砾其何算。故宜长充庖厨,永爲口实。”竟陵王子良见岏议 大怒。汝南周顒与胤书,劝令食菜,曰:“变之大者,莫过死 生,生之所重,无逾性命。性命之于彼极切,滋味之在我可赊。 若云三世理诬,则幸矣良快,如使此道果然,而受形未息,一 往一来,生死常事,则伤心之惨,行亦自及。丈人于血气之类, 虽不身践,至于晨凫夜鲤,不能不取备屠门。财贝之经盗手, 犹爲廉士所弃,生性之一啓銮刀,宁复慈心所忍。驺虞虽饥, 非自死之草不食,闻其风者,岂不使人多媿。丈人得此有素, 聊复片言发起耳。”故胤末年遂绝血味。

    胤注百论、十二门论各一卷,注周易十卷,毛诗总集六卷, 毛诗隐义十卷,礼记隐义二十卷,礼答问五十五卷。子撰亦不 仕,有高风。

    何炯字士光,胤从弟也。父撙,太中大夫。炯年十五,从 胤受业,一期并通五经章句。白皙美容貌,从兄求、点每曰: “叔宝神清,杜乂肤清,今观此子,复见卫、杜在目。”从兄 戢谓人曰:“此子非止吾门之宝,亦爲一代伟人。”

    炯常慕恬退,不乐进仕。从叔昌宇谓曰:“求、点皆已高 蹈,汝无宜复尔。且君子出处亦各一途。”

    年十九,解褐扬州主簿,举秀才,累迁梁仁威南康王限内 记室,书侍御史。以父疾陈解。炯侍疾踰旬,衣不解带,头不 栉沐,信宿之间,形貌顿改。及父卒,号恸不绝声,藉地腰脚 虚肿。医云:“须服猪蹄汤。”炯以有rou味不肯服,亲友请譬, 终于不回,遂以毁卒。

    先是谓家人曰:“王孙、玄晏所尚不同,长鱼、庆绪于事 爲得。必须俭而中礼,无取苟异。月朝十五日,可置一瓯粗粥, 如常日所进。”又伤两兄并淡仕进,故禄所不及,恐而今而后, 温饱无资。乃漼然下泣,自外无所言。

    何昌宇字俨望,尚之弟子也。父佟之,位侍中。昌宇少而 清靖,独立不群,所交者必当世清名,是以风流籍甚。仕宋爲 尚书仪曹郎、建平王景素征北南徐州府主簿,以风素见重。母 老求禄,出爲湘东太守。还爲齐高帝骠骑功曹。

    昌宇在郡,景素被诛,昌宇痛之,至是啓高帝理其冤,又 与司空褚彦回书极言之。高帝嘉其义。历位中书郎、王俭卫军 长史,俭谓昌宇曰:“后任朝事者,非卿而谁?”

    临海王昭秀爲荆州,以昌宇爲西中郎长史、南郡太守,行 荆州事。明帝将践阼,先使裴叔业丧旨诏昌宇,令以便宜从事。 昌宇拒之曰:“国家委身以上流之重,付身以万里之事,临海 王未有失,宁得从君单诏邪?即时自有啓闻,须反更议。”叔 业曰:“若尔便是拒诏,拒诏,军法行事耳。”答曰:“能见 杀者君也,能拒诏者仆也。君不能见杀,政有沿流之计耳。” 昌宇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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