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松中短篇科幻作品_赤韩松中短篇科幻作品幻觉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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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韩松中短篇科幻作品幻觉 (第4/13页)

,不,笑话我所代表的国家的孱弱。我为自己的想法感到不安。难道,蜕变成一名爱国者是每个人中国人的必由之途?

    中国人活得太累了。

    海滩上,又有几个日本女人与美国黑人一块走了。女人越来越少,我的口腔中升腾起一阵无望的干渴。韩国人表情紧张地凝视着他们的背影,直到消失。

    我感到与韩国人没什么话。他几次想再向我说什么,我都冷淡。

    回酒店时,在门口遇到了日本人。韩国人热情地与他打着招呼。晚上我们又在一起吃饭。气氛又恢复了热烈。席间韩国人开玩笑般告诉了日本人我想自杀的事情。日本人说我具有美国式的幽默感。然后两人又半真半假地劝了我半天,无非是中国正在走向强大,不要自暴自弃等。

    “韩,你这是第一次到世界上。一旦你看到世界这么大,什么都会忘掉的。人生就是这么回事。它很漫长而且无味,但正因为这样才要及时行乐呢。千万别放弃哪。”他们并没问我为什么要自杀。看来,他们仍然没把我的宣言当一回事。

    我有些后悔说出了我此行的目的。但后来看到他们既然相信我,没有看轻我及我的祖国,又都认为自杀不是好事,我就坦然了不少。

    回到房间,我意识到我其实正经历某种爱国之情的困扰,很为吃惊。这其中的矛盾,又有谁能理解呢?正是由于失恋,我才去国离乡,并准备在海外了却残生的。但现在,犹豫既然弥布我的身心,姑且让它就这样吧。

    我开始逐渐理解,为什么人们说只有在出国后才会爱国。对于我来说,它与失恋有关。

    对这一层念头,哪怕是幻觉,又何必去戳穿它呢。

    日本人和韩国人也许说得对,我生活中的失意,毕竟只是我个人。而整个中国是走向繁荣的。但在国内,往往却并不去这么想。这是过去十年中我个人最大的失误。

    又一个失眠之夜看来已无法避免。

    夜色很稠,使人想起了宇宙开端之“外”我下了楼。我第一次一人走出酒店。

    海滩和海面往上迎奉着,送上一股潮湿而强劲的异国气息。我想起咱中国也有很多很好的海。但以前我没有注意过它们,此刻它们又太遥远了。尽管它们的暗流或许会渡过太平洋来到这里,但尚缺乏力度。

    海是我们诞生和成长的摇篮。我第一次听到海的呼唤,是在读法国作家雨果的《海上劳工》时。他的描写唤醒了我对自己所来之地的回忆。但是,一段时间里浪漫主义变得不时髦了,我亦开始对那些描写半信半疑,觉得它们很是陈腐。

    不过,海仍然是活着的,这并不取决于我的感觉。不幸我第一次看见海这种生物是在越南。我当时想闭眼,但为时已晚。然而,这种事情,是我的错么?我并不认为那次是出国。越南过去叫安南,每年都向宗主国中国进贡。

    一种异样感袭击了我。我回过头,看见我住的那座酒店并不存在。

    该是酒店的地方,一片淡淡的赤色雾气在闪烁。我想起了那晚的红雾。

    我的酒醒了一些,但头脑仍很麻木。

    像小说里说的一样,我以为是我的幻觉。据说,在太平洋深处,由于大气和水分互相影响的缘故,陆地上的人常常产生幻觉。

    在乘波音飞机来夏威夷的途中,长长的夜晚是在海上飞行。我的双手紧握坐椅扶手,掌心沁出汗水。下方深不可测的大洋,默默无言,不可以窥探,有一种席卷万物的恐怖。

    乘客都睡熟了,显得对外界无知。这种无依无靠的飞行,使我感到命运已被身外的什么东西掌握。

    浮在大洋上的夏威夷群岛,便像一架随时可能坠落到深渊的飞机。

    由于人类对大洋的开发还刚刚开始,对其深处了解还不够,那些神秘现象,便时常从深渊中浮出,到处作怪。

    环球各地的捕鲸船常常从大洋中打捞起不知名的动物的尸体,被认作是史前恐龙或大海蛇。甚至传说,海底居住着比人类更先进的智慧生物。是否是他们的活动引起了各种不能解释的事件呢?

    一秒钟后,红雾忽然消失,酒店浮现了。我揉揉眼。

    一辆敞篷轿车从我身边掠过,朝海滩驶去。开车的美国小伙子朝我说:“狗娘养的。

    “他边上坐的少女咯咯直笑,朝我吐出一口嚼剩的口香糖。

    笑声像是从屏幕后的扩音器中发出,整个感觉就像在看一部电影。强烈的非现实感猛然间使我全身都想笑。

    这时,我看见了韩国人的身影,在海边晃动。不知怎么搞的,像一头日本卡通图鉴中的怪兽。他弯腰捡起一块什么东西(石子?),朝大海扔去。

    没有声音。

    夜色中,我看不见波的扩散——我想像是以熵增的方式。我困惑地摇摇头,脚步蹒跚着往回走。几滴雨丝飘忽在了脸颊上,使我自作多情地误以为是自己的泪水。

    【5】

    次日一早,我仍然按部就班,下楼来到大堂。我躲避韩国人可能的电话,躲避出游。

    大堂中人仍然那么多。我看见最大的那株龙血树的样子有点怪。它的身躯从根部到顶部成了一具焦炭,看样子是经历了大火。周遭的地上坠落着纷纷的黑色碎屑。这碳的生命,又复归于炭。

    显然,剩下的部分,比原先的少了。这是因为一部分质量已转化成了能量。

    酒店的服务员和客人围着这焚毁的树,发表着议论。而我却不能听清他们谈些什么。

    大约,是哀叹树种的难得,而失去的容易。也许,也议论着死亡发生的原因。

    除了这株龙血树本身外,酒店其它地方并无过火的痕迹。这使我想到传说中人体的自燃,而树竟也会像绝望的失恋者或无畏的佛教徒一样自焚吗?

    这是我的臆想,在我头脑中产生,此时非常自然。而实际究竟怎样,并不清楚。

    韩国人找我,说那天要给我讲的事,还没有说完。

    “有些事,还是不得不向你说。也许事情比我最初想像的还要复杂。这座酒店里除了我们两人外,住的全是日本人。”“有这等事?”“是真的。”“哪又有什么呢?日本人有钱。”“你可能不太清楚。别的不敢说,至少,应该有一些韩国人。这是韩国人出门旅游的季节。我们韩国人也很有钱。”“是吧。”“当然,也可能有一些中国人。”他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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