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松中短篇科幻作品_回到过去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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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过去 (第6/9页)

,咱们这个组织不要叫什么俱乐部了。这一定是哪个未来人起的名字。听着太小资情调了。”

    "那你说叫什么?”

    退休计划制定员鄙夷而又畏惧地看着新面孔。他已感到了明显的威胁,可似乎又束手无策。

    "我查了日历。今天是公元二四八七年四月十四日。我们就叫‘四·一四’,怎么样?就这么定了。”

    掌声更多了。这里面只有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类词汇。但我记不起是哪里了。我为新面孔的固执感到好笑。这种叫法在这个时代并没有太大意义。何况,他并不是去打乱未来的秩序,而仅仅是想恢复旧时的格局。这与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主旨已形成冲突。然而,他的真诚和热情使我惊异和感动。

    退休计划制定员无力地说:“要我下台,这也要经过民主程序。”

    这时新面孔变魔术一般掏出一把手枪,抵住退休计划制定员的太阳xue。我听见王妃和那个二十一世纪的电脑游戏冠军惊叫一声。

    "他有枪!”少数知道这种武器的人都喊出声来。

    枪的出现好像是晴天响雷。

    在座的人都被镇住了。我想,他玩得真绝。

    "爱谁谁吧。”来自一九六七年的年轻人不耐烦地嘟囔着。

    我和科学家知道厉害,顾不上自身安危,冲上去挡在两人中间,一边打着圆场:“哎呀,算了吧。他也是为大家好呀。再说,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看在你是我的子孙辈的份上,饶了你。”新面孔这才收起枪,对退休计划制定员说,又朝大伙扫射了一眼。

    退休计划制定员浑身颤抖着往外面跑,像个小丑。我听见他小声说:“要、要是在二十二世纪,十个你这样的小子,我都修、修理了。”

    他一急,便不再说英语了。中国话挤了出来。带的是台湾腔!

    会场安静了好半天。没有人说话。人们死死盯着那把枪。

    那是我那个时代的玩具,与这个时代的慢波武器不同。新面孔是怎么把它带到这个世界来的呢?时间旅行中携带金属异物是极易发生危险的。

    我感到的确要对新面孔另眼相看了。退休计划制定员是个好人。自从大柯死后,这大半年来还多亏了他主持日常工作。他惟一的缺点是性格懦弱,优柔寡断,使大家耽于得过且过。

    我怀疑是随着时代越进步,人们就会对某些基本的事情越冷漠,包括生与死、理想与信仰这样的问题。大柯是一个少有的例外,但退休计划制定员的确是一个代表。

    因此这时顾不得退休计划制定员了。也许其实我们更需要新面孔这样的人。我趋向于相信他比任何人都更能把我们团结在一起,恢复大家的信心和斗志。

    我便站起来,大声说:“请大家拥护他吧,难道这不是一个具有重大意义的历史转折吗?”

    指挥部由新面孔、科学家和我组成。只有我们三个是来自二十世纪的人。这样的组合,是新面孔的提议。大家也没有异议或者有些小小的异议却也不便说。

    新面孔有枪。仅这一点就足以确立他的权威。

    大柯在世时,我们曾想尽办法去搞一枝枪,都没有成功。原因是,有关这个时代里每一件武器的下落,未来人都能用仪器进行追踪。你一旦接近武器,马上就会遭到盘询和攻击。

    这便是后来大柯死亡的直接原因。

    但新面孔拥有枪,而且他自称已经用它杀死了三名未来人而没有出事,这使我们都感到他的不同寻常。

    虽然可以解释为这把“五四”式手枪属于古代的武器而逃过了未来人的监视,但这仍然可以使人对持有者产生敬畏。

    新面孔没有交待枪的来历。当别人问及时,他总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其实,我知道要从今天的角度来看,那只是一件非常原始的武器。

    这里没有人怀疑它能不能打响。

    枪已成了一个象征,比如,金庸小说中某个帮派长老所持的信物。

    我们将“四·一四”的人重新进行了编组,让那些老弱病残和书呆子靠边站,承担觅食的任务,而让那些身强力壮的男人和姿色颇佳的女人组成冲锋队,去夺取时间机器。时代的进步与否在编组时暂不作为条件予以考虑。

    这里面,只有我利用我的权力让王妃没被编入冲锋队。新面孔则包干了宋朝名妓李师师。

    行动开始后,我们更加感到新面孔的不可或缺。

    数次,他敏锐地预感到了未来人的忽然袭击,及时让大伙迁出了可能出事的地区。

    他发现了一个巨大的没被毁坏的能量循环中心,解决了大家的温饱问题。

    他在全球开展了广泛的通联工作,找回了许多失散的古人,并把他们都团结在了“四·一四”周围。

    他指导冲锋队中几个能干的人去追查时间机器可能存在的地方。很快都有了线索。

    他还开始用语录鼓舞大家。这一招对古人特有吸引力。

    在一些人偶尔露出畏难情绪时,他就给大家朗诵一首充满战斗激情的诗歌:

    摘下发白的军帽,

    献上素洁的花环,

    轻轻地

    轻轻地走到你的墓前。

    用最诚挚的语言啊,

    倾诉我深深的怀念。

    北美的百合花开了

    又凋谢

    你在这里躺了一年又一年。

    明天

    朝霞升起的时刻,

    我们就要返回那亲爱的祖国,

    而你

    却将长眠在大西洋的彼岸

    异国的陵园

    …

    新面孔告诉大家,这首诗叫做《献给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勇士》。

    我们不正处于一场世界大战中么?李商隐赶忙掏出小本抖索着把这首诗记录了下来。

    有人称呼新面孔是摩西,那个把以色列人带出埃及的先知。但他不悦地说:“叫我同志,叫我战友。”

    我们三人也作了分工。新面孔全面协调,我负责宣传工作,科学家进行技术上的准备。

    似乎新面孔有事更愿意跟我商量,这可能因为我是九十年代人的缘故吧。我觉得,他虽然口口声声说不问未来之事,但对我表现出格外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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