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谢洪尼耶遗风_18安努什卡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18安努什卡 (第4/6页)

…你等着!”

    说着,她跑出女仆室,去向母亲告状。这一下可闹翻了天。母亲要求立刻送安努什卡口拐角村,甚至威胁说,要把“好姑姑好jiejie”一齐打发走。但是,由于父亲的干预,这场风波才只限于叫嚷几声,威胁几声就结束了。父亲也没有称赞安努什卡,但只是对在下人食堂开饭时跪了一阵子。此外,还规定在一个月之内不准她进女仆室的房门,把饭食给她送上楼去吃“以示惩戒”

    总之,安努什卡吃了女管家许多苦头,虽然不能说女管家生性凶恶,或者对嚼不完牙巴的弯腿笨婆娘抱有先入为主的敌意。什么条件下,可以达到主奴共处、相安无事的境界,对这一点,她的看法倒并无二致(她们两人一致认为盲目服从是主奴共处的一个主要条件),但是,安努什卡是个理想主义者周为“从《圣经》找到了安慰而使她对奴隶生活的看法带上温和色彩,阿库丽娜是个热心的萨杜基派①的信徒,把奴隶地位视为命里注定的重轨。生与俱来,死与俱往。因此,安努什卡的说教在阿摩丽娜看来不过是徒增刺激的空话,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

    ①公元前二世纪犹太人的宗教政治教派,摈弃天命说和灵魂不灭说。

    除此之外,阿库丽娜在主人庄园里的地位和其余的家奴又略有不同。她是外村人,同红果庄和本村的人没有任何亲属关系。母亲是在后沼镇发现她的,她是个孤苦伶仃的穷女人,住在村尾,靠集市日在市场上做小买卖为生。母亲向她问长问短,见她机灵乖巧,善解人意,能说会道,便不加深思把她带回红果庄,让她管理女仆,保护主人的财物。她担任这个角色十分卖力,自称是拴在链子上的母狗。她和谁也无冤无仇,她只是爱摆头目的架子,洋洋得意地吠叫,旁人看来觉得十分凶恶。

    “她把我拴在链子上,我就得汪汪叫!”她声言说“你们以为我心疼主人的财产,其实它跟我有什么相干!可是太太派我保护它,我就得拖着链子乱蹦乱叫,直到我断气。”

    总之,阿库丽娜的狂吠,把人家替她脖子上拴上链子的含意发挥得淋漓尽致,以致在她的身上再也没有任何旁的精神活动的余地。母亲了解这一点,常常自诩她发现了阿库丽娜无异于找到了一件宝物。

    安努什卡迈捅过一回漏子,同上面讲的那件事有些相似,不过发生的时间早些,那时刚颁布了第一道限制地主权力的敕令①,规定地主在出售农奴时必须将其全家卖出,不得使农奴家庭骨rou分离。这个消息很快地传遍各个村镇,终于传进了红果庄庄园的女仆室。这消息在这里无疑也有所反应,虽然它所表现的形式仅限于窃窃私语和低垂双眼,但是敏感的地主却看出这一现象的含意(“哼,狡猾的东西!眼睛望着地下,怕露马脚!”)。自然,母亲睁大眼睛注视着各种动向,尤其留神地窃听安努什卡胡说些什么。果然,安努什卡心里存不住话,准备就此事说几句感恩颂德的好话,但是她刚开口说了一句“皇恩浩荡!惦着我们苦难深重的奴隶…”母亲便向她飞奔过去。

    ①指尼古拉一世在一八三三年颁布的准许地主出卖农奴但必须连同其家属一并出售的诏令。

    “呻,嚼不完牙巴的瘟神!”她喝道。“你们看看吧,好一个苦难深重的女人!贱胚,你平常不是口口声声说,应当感激主人赏赐的任何痛苦吗!可是现在,怎么这样高兴:要是主人不敢随意摆布你,你怎能进天国?想白白地进天国吗?我可不管你那一套,把你配给傻子瓦西卡,再把你们卖掉!叫你进天国!”

    这一次,安努什卡的越轨行为没有得到好下场。父亲没有替她说情,因为他虽然承认奴隶感恩戴德地服从主人的理论,却不许在实践这个理论时节外生枝。安努什卡挨了一顿鞭子…

    我不知道安努什卡是否明白她的言论中存在着分歧的含意,但我想,倘若母亲一旦想到同她认认真真辩论一番,那么胜利者决不会是奴隶,而是太太。我再说一遍:生活本身常常使安努什卡碰到许多矛盾,因此,单凭这一点她就不能不陷于与自己的法典发生抵触的窘境中。比如说,奴隶应该抱着感激心领受主人赐予的痛苦,可是真糟糕:昨天,他们“无缘无故地”打了阿利什卡一顿,而她却是个好姑娘,值得同情。又如:前些日子,他们毫无道理地把米隆-斯杰班尼奇送去当兵——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面对这一类事实,怎能停留在理论的高度上,怎能不说说自己的想法?可是一说自己的想法,又糟了!主人本应牢牢记住:其实他不是鞭打阿利什卡,而是成全她早进天国…“你瞧他们这些不声不响的家伙是怎样感激主人的!”

    尽管如此,但只要母亲不在家里,安努什卡便觉得自己完全自由了。母亲自从被发家致富、购置产业的想法迷住心窍以后,经常出门。她时而上莫斯科,时而去新买的田庄,有时去的时间很长。母亲一走,全家人都活跃起来。父亲不再呆在自己房里,他在宅子里转来转去,找村长、女管家、厨子谈话,一句话,发号施令;“好姑姑好jiejie”下楼来喝晚茶,和父亲谈天,一直谈到十点光景;孩子们在大厅里追逐嬉戏;女仆室里有了歌声,起初还有些畏缩,后来越唱越嘹亮;连女管家阿库丽娜的吠声也门在胸膛里,听不见了。安努什卡每晚也跟随好姑姑下楼来。

    女仆室的屋角里有一张桌子,上面点着一段蜡烛头,女奴们在桌旁给安努什卡腾出一块地方。丫环们在纺纱。安努什卡一面织袜子,一面讲故事。讲的大都是基督教建立初期的受难者们的苦行(她最敬佩的女英雄是伟大的受难者瓦尔瓦娜和叶卡杰琳娜)。她讲得娓娓动听,明白易懂,连我们做少爷的也常常溜进女仆室,兴致勃勃地听着。出现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