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地_第九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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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第3/8页)

他如果能把一切都告诉她,相信她对自己的处境会保守秘密,那么他就可以得到很大的安慰。可是当他看见她那斜放在灯的一边的漂亮脸蛋,看见她额头上那带栗色的美发在柔和的灯光照耀下闪着金光时,他又觉得在这个世界上,什么也不应该说。

    他走得越来越慢,呼吸着这房子里洁净清爽的空气,感到他能得到的安慰只不过是一种伤人的东西。他感到新奇地看着房里那些精致的木器和数不清的小巧玲珑的东西,它们都是人们多少年来不惜代价从各方面运来的、确有很大价值的艺术珍品。尼娜有自己的艺术爱好,她对一切美的东西富有一个艺术家的敏感,她的多情善感的心灵只有在美的环境中才感到舒适。

    特拉文斯基并不反对这个,特别是他自己也很爱好艺术,他觉得她应当生活在艺术作品的环境中。可是现在,他却面临着破产,一种可怕的痛苦在折磨他;他害怕即将来到的明天,因为明天会夺走他所有的财产,会破坏他象呼吸一样不可缺少的宁静和幸福。

    “以后怎么办?”他痛苦地想着。为了回答这个问题,在他脑子里只有一种想法,再去找父亲帮忙。可是当他高兴地、自鸣得意地睁开了眼睛,他觉得他的这种想法不过是由于一时冲动而产生的,过后就很快地消失了。他以充满着惶恐不安的眼光看着尼娜,感到自己前途茫茫,而她却站了起来,沿着那条房间外面的过道走了。

    他不断瞅着她那十分苗条、美丽的身材,她也转过身子给他送来了一眼神秘的微笑。

    然后她走了过来,给他拿来一个扁长形的很重的木盒子。

    他接过这只木盒,把它放在桌上,大惑不解地望着她。

    “你猜一猜,这里面是什么?我会使你料想不到。”

    “不,我不想猜。”他喃喃地说道,脸色刷地变白了,因为他看见这个盖有邮戳的盒子后,知道这里面又是一件珍宝。

    “这是我们在弗罗伦萨的朋友班迪尼寄来的嵌花宝剑,夏天时我们见过它,你记得吗?”

    “你想要这个?”他厉声地问道。

    “是的,我叫你料想不到,你不会生气吧?”

    “不会,尼娜!不会。我衷心地感谢你,谢谢!”他吻着她的手,喃喃地说。

    “把它打开吧!我们马上就可以看见。我叫他捎来了这把小的、便宜的,便宜得叫人不信。”

    “他告诉你要付多少钱?”

    “你看…两千两百里拉,非常便宜。”

    “是的…的确…非常便宜。”他一边回答,一边战战兢兢地把盒子打开。

    宝剑上的嵌花十分漂亮。

    在一块上面画满了浅蓝色线条的正方形的黑色大理石板上,缀饰着一束束紫罗兰、浅黄色的玫瑰和百合花。在这些花上,又仿佛撒遍了金色的兰花粉。一只红绿彩色翅膀的蝴蝶在花间飞来飞去,然后落在花的上面。还有两只高飞在空中。这一切都雕饰得十分美妙,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以致人们看后都会想着要把这些花拿出来,或者抓住蝴蝶的翅膀。

    尼娜虽然以前看过,但她仍然惊异地叫了起来,她长时间地看着,心中十分喜悦。

    “你不喜欢看吗?卡久!”

    “我看见了,的确很漂亮。在这一类东西中是杰作。”他低声地回答。

    “你知道,这把利剑应当用一个失去了光采的大铜框子把它镶嵌起来,挂在墙上,如果放在桌子里是很可惜的。”她慢慢地说着,用她的细长手指头小心地指着上面雕刻的叶子和花朵,当她碰到上面的颜色时,就表现出由衷的高兴。

    “我要走了,尼娜!”他想起了老巴乌姆,便说。

    “去很长时间吗?快点回来,我亲爱的,我唯一的!”她请求他说,把身子也向他靠了过来,用手抓着他的胡髭,吻着他的嘴唇。

    “最多一小时。我到对面去找巴乌姆。”

    “我等你喝茶。”

    “好。”

    他吻了她后,走了,可是当他走到房门前时又停了一下,低声说:

    “尼娜,吻我吧,祝愿我得到幸福吧!”

    她热情地吻了他,可是她不懂他刚才说的是什么,便用一双眼睛示意想要问他。

    “等喝茶时,再对你说。”

    她一直把他送到了门厅,在辞别后仍然通过玻璃门望着他,一直到他消失在夜里,消失在远方。

    她回到客厅后,仍然看着那些雕花。

    可是门突然又被大声地敲响了。

    “我忘了告诉你,我的一个大学时的老同学格罗斯曼,你去年在瑞士曾经认识的那个人,他的工厂今天起火了。”

    “什么?”

    “是的,他的工厂完全被烧了,一点也没有得救。”

    “一个可怜的人。”她表示同情地叫道。

    “没有必要去怜惜他,因为这一场火正好可以使他振兴起来。”

    “我不懂。”

    “他生意没有做好,正象我们这里所说的,处于摇摇欲坠。为了改变现状,便在工厂和仓库里放起火来。因为他的工厂和仓库在几家保险公司里保了险,他能得到的保险金值他损失的四倍,这样他就对一切损失都不在乎了。”

    “他有意这样烧的?可这是犯罪呀!”她愤怒地喊着。

    “法典是这么说,并且也要求进行适当的处罚;可是照习惯的语言,这就叫会做买卖。”他说得很快,没有去看她的眼睛。他的脸上显现出了不安和焦躁的神色。

    “我以为他是一个非常高尚的人,他这样做使我简直不能相信。我还记得他过去的谈话是表现了高尚的伦理道德和正义感的。”

    “你要的是什么?如果他眼下就要破产,那就把伦理道德摆到以后再说。没有伦理道德可以活下去,没有钱可不行。”

    他肯定地说。

    “不是,从来不是这样,如果没有道德,还不如死去。”她激动地叫了起来,被特拉文斯基的这个犯罪的想法气得全身发抖了。“如果你不这么想,如果你任何时候也不做坏事,那该多好!你知道,我就是不爱你,我也应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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