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地_第十六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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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 (第5/5页)

别。”他十分坚决地说道。

    因此他一旦有了办法,就要做生意买卖,尽一切可能多赚钱。

    他管理过格罗斯吕克的仓库。他亲手做过煤生意、木材生意、棉花下料生意、蛋生意,这是他家里从农村帮他弄来的。总之他什么生意都做过。

    有人说他买“红色的货物”这是他从被烧毁的工厂废墟中捡来的。有人说他放高利贷,说他和格罗斯吕克合伙做黑市买卖。还有人说…

    他知道人们是怎样说他的,对这一切他只不过鄙夷地一笑。

    “这和我还蛮有关系呢!”他喃喃地说道,一面沉思,一面走进了旁边的一条小巷子里。巷子的两旁是篱笆,在篱笆的另一边兀立着一排排仓库,仓库里装着盖房子用的木头、水泥、铁器、石灰和煤。这条巷子的地面没有铺砖,两旁没有人行道,是一条深深的泥河。千百辆载重车子走过时,挖下了一道道濠沟。

    那些装煤的仓库一排排座落在巷子的左边,靠近高高的铁路路堤。路堤上挤满了货车车厢,车厢上盖满了从卸下的煤中扬起的一层黑土。

    维尔切克住在仓库旁的一栋简陋的篷屋中。这栋房子也是他的办公室,是用木板钉成的,在它薄薄的屋顶上,满是黑色的泥泞。

    他迅速换了衣服,穿上一双高腰皮鞋,便开始工作。

    可是他无法平静下来,他感到烦躁。今天的买卖虽然给地带来极大的快乐,但当他一想到葬礼,或者听到那路堤上的车厢低沉的碰撞声,就十分烦躁。于是他扔下了笔,开始在办公室里踱步,一次又一次地看着小窗子外放满了煤和小车的仓库。

    煤车时刻都会来到大秤台上,使这里响起一片轰隆声,震动整个篷屋。人们的说话声、马蹄的得得声和马的嘶鸣声、火车厢卸煤的哗啦声、机器的笛哨声汇成了一大片喧嚣,通过打开的门,灌满了这间肮脏、破烂的屋子。维尔切克正在这里散步和沉思。

    “那儿有人在等用车厢!”一个工人来通知道。

    在路堤上等着的是博罗维耶茨基和莫雷茨。

    维尔切克急忙伸出手表示欢迎。莫雷茨握了握他的手,可是博罗维耶茨基却装着没有看见。

    “我们马上要用平板车。”

    “要几辆?当什么用?”他简单地问道,因为他对卡罗尔的态度感到不高兴。

    “越多越好,火车给我运棉花来了。”莫雷茨回答道。

    他们很快接洽完后,便分手了。

    “一个贵族老爷!”维尔切克不乐意地唠叨着。因为在告别的时候,他看见博罗维耶茨基把手插在衣兜里,但却对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他忘不了这个场面,在他的心中又记上一次他所受的侮辱,这不是他应得的侮辱,因此他感到更加痛苦。

    可是他没有时间来想这些。在一天快完的时候,仓库里的事儿是非常多的。蒸汽机车每时每刻都把一排排已经卸空了的车厢拖过来。它们或者凑在一起,不时吐出一团团的浓烟,尖声地吼叫,或者干脆脱离车厢,狂叫一声,便跑到车库里去了,可是它们身上金属磕碰的叮当声和机器开动的轰隆声却仍然回响在烟雾和尘埃里。

    下面,在盖满了黑色尘土的仓库的旁边,则响起了成千上万的急急忙忙的人们的说话声、马鸣声、鞭子扬起的唿哨声、车夫的吼叫声、街道上的嘈杂声和附近烟雾弥漫的城里的低沉的喧嚣声。

    维尔切克急得晕头转向。他一会儿跑到办公室,一会儿去买煤,一会儿来到路堤上找运输工人,一忽儿又来到车站,踩着烂泥在这些平板车中间走来走去,终于感到累得要命了,于是坐在一列空车厢外的板子上休息。

    天色已是黄昏,一道道红色的晚霞布满了天空,那无数的锌板屋顶,在它的照耀下蔚为血色。屋顶上翻滚着一团团烟雾。夜色更浓了,一片令人感到烦闷的朦胧的黄昏笼罩着街道、墙壁和胡同,白昼最后的光线消失了,一切形体、颜色都看不清了。城市被穿上了一件肮脏的黑衣,在这件衣里,开始慢慢燃起了灯火。

    夜降临了。一轮明月高照在城市之上。人们的喧闹和吼叫声更大了,马车辚辚和工厂的轰隆声也越来越响了。最后,所有的声音汇成了一个十分粗野的大合唱,这合唱主要是由机器和人组成的,它不仅震动了空气,而且也震动了大地。

    罗兹夜班忙忙碌碌的工作开始了。

    “贵族的余孽!魔鬼不久就会把你们抓走的。”维尔切克喃喃地说道,他因为还没有忘记博罗维耶茨基,便表示鄙夷地啐了一口唾沫。然后他用手托着自己的下巴颏儿,抬头仰望着天空。

    直到从一条空寂无人的巷子里传来一阵歌声,他才醒悟过来:

    在加耶尔市场上,

    她找到了一个小伙子,

    嗒啦啦!

    可是这个唱歌的人却远远地在夜中消失不见了。

    维尔切克来到办公室,处理完剩下的事后,派出了最后一批车子。

    他叫把办公室里所有的东西都锁上,吃完一个工人给他准备好的晚饭,便到城里去了。

    他喜欢在城里无目的地闲逛,看一看街上的人们和工厂,找一找地方,呼吸呼吸充满煤屑和颜料气味的空气。这座城市的魁伟使他感到头晕目眩,在仓库和工厂里累积的大量财富使他心中产生了无穷的欲望和幻想。他强烈地要求得到它,享用它。面对这城市中流动着的金水和强大的生活激流,他为之赞赏、为之叹服。它们给他带来了从未有过的希望,赋予他意志和力量,去进行斗争,去夺取,去争取胜利。

    他爱这块“福地”就象野兽爱那到处都可找到猎物的寂静的丛林一样。他崇拜这块“福地”因为这里满地都是黄金和血。他要得到它,他伸出了贪婪的手,喊出了胜利的吼声——饥饿的吼声。我的!我的!有时他还觉得他已经永远享有它,如果不把这个战利品身上的黄金全部夺得,他是不会放走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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