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斯林的葬礼_第八章月晦2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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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月晦2 (第4/6页)

她抚着新月的手,把脸贴在她的耳旁:“新月,我来了,我是淑彦…”

    “你别叫她,她好容易睡着了,别叫!”天星俨然是meimei的守护神,他不希望任何人来打扰meimei,对陈淑彦下了逐客令“你瞅瞅她就得了,走吧!”

    “天星哥,我…我怎么能忍心走呢?”陈淑彦擦着泪说“你就让我在这儿看着她吧,看着她…”

    看起来,要把她赶走是困难的,天也已经晚了。天星梗着脖子,没说话。陈淑彦默默地搬过一张凳子,坐在新月的床前。

    这是她第一次单独和天星在一起,大概也是第一次正式面对面地说话。以往她去找新月,天星总是视而不见似的,没什么话可说。寒假里,新月曾经悄悄地向她透露了mama的意愿,希望她能够和天星…她当时一愣,脸就红了。奇怪得很,随着她和韩家的交往越来越密切,几乎经常见到天星,但她却从来也没有往这上面想过,只觉得新月的哥哥就等于自己的哥哥罢了。她沉默了一阵,问新月:“你哥还没有对象吗?”“当然没有,要不,我还问你干吗?”“这是他的意思吗?”“差不多,他听我妈的,我妈就等你一句话。”她又沉默了,开始认真地把天星当成个“对象”来考虑。她对天星了解得其实很少,想来想去,觉得这个人除了脾气蔫、不爱说话,倒也是个老实人,没什么不好。她想起韩伯伯、韩伯母对她的恩情,没齿不能忘;想起和新月的友谊,也算得上是莫逆之交了;想起韩家的幸福、和谐的家庭气氛,不由得爱屋及乌,叹了口气说:“唉,这也许是真主的安排!”后来,新月就把她的口信儿告诉了mama,mama又告诉了天星,这两个人之间就有了一条无形的、似有似无的红线,她再到韩家去,一见着天星就觉得脸红了,也就更不敢说话了。…现在,她破天荒地叫了一声“天星哥”并且大胆地要求留在他身边,这都是为了新月,新月的病使她顾不得一切了!

    他们就这样坐着,坐着,谁都不说话,两双眼睛都在盯着新月。为他们牵了红线的这位小小的“月老”怀着美好的愿望、单纯的热情,替他们谋划着幸福的未来,她自己却突然跌入了灾难!

    输液瓶里的药水缓慢地滴着,陈淑彦和天星腕上的手表指针匆匆地走着,已经是凌晨两点钟了。他们两人谁也没有倦意,心里只有新月。患难使人的思想单纯了,友谊把人的灵魂净化了。

    值班护士又来了,默默地察看了新月的脸色,听了心肺,量了血压。

    “大夫,她怎么样?”陈淑彦站在旁边,轻轻地、急切地问。为了能听到一点儿详细的回答,她有意尊称护士为“大夫”就像她在文物商店,为了谨慎地搞好关系,对哪怕只比她早来三天的年轻人也尊称“师傅”

    “好一些了。”护士只说了这几个字。

    陈淑彦和天星同时舒了一口气“好一些”就是好消息啊!

    护士又给新月打针。

    “大夫,这是什么针?”天星问。

    “洒利汞。”

    “是特效药吗?您可一定要用最好的药啊!”“这就是特效药,是利尿的。”

    两人又舒了一口气,他们虽然都不明白利尿和心脏有什么关系,但听到“特效”二字,就充满了希望。

    “大夫,看这样儿,她明天就能好了吧?”天星迫不及待地追问,两眼炯炯有神。

    “明天?明天你们得给她办住院手续呢!”护士毫无表情地说。

    “啊?还要住院?您不是说她见好了吗?”天星愣愣地问。

    “这只能暂时缓解一下她的心力衰竭,病还得住院治疗,全面检查:透视、验血、做心电图、查基础代谢…以后的事儿还多着呢!心脏病哪儿能这么容易好?弄不好就是一辈子的事儿!”

    天星颓然跌坐在椅子上!

    护士检查完毕,都记在病历上,看看输液瓶里还有小半瓶药水,就走了。

    “一辈子的事儿?一辈子的事儿…”天星喃喃地自语,两只大眼睛充满了恐惧。他本来是一个不知道什么叫恐惧的人。

    “天星哥,”陈淑彦扶着新月的床栏,悲戚地擦着眼泪“新月她怎么会得心脏病啊?”

    “心啊,”天星痛苦地抬起头来,茫然地看着吊在顶棚上的日光灯,发出悲愤的感叹“人的心能有多大的地方?能装得下多少苦?她太苦了,太苦了…”

    他本能地认为,给meimei带来心脏病的,一定是——苦!

    “苦?”陈淑彦疑惑地说“新月没有受过苦啊!在我们同学里头,没有一个人能像她生活得那么幸福,家庭、学校,物质、精神,别人没有的,她都有了;一个人该得到的,她都得到了…”

    “不,你不知道,你什么也不知道!”天星垂下头,两手抱着他那留着刺猬似的短发的脑袋“她也不知道!我的苦meimei,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苦…”

    陈淑彦听不明白他这一串莫名其妙的“苦经”到底是什么意思,语无伦次!她心疼地看着天星,显然这个做哥哥的是心疼meimei疼糊涂了,新月有这样的好哥哥,也值啊!

    “也许,这是命吧?”她无可奈何地只好这样安慰天星“新月的命太全了,主才降给了她这样儿的痛苦…”

    “你说什么?”天星突然抬起了头,愤愤地说“你还嫌她的命‘太全’?”

    “我希望她全啊!”陈淑彦的眼睛在灯下闪着泪光“要是真主能把这个病给我,让我来替新月受苦,我也心甘情愿!”她轻轻地俯下身去,抚着床沿,深情地注视着安睡中的新月,泪珠滴在洁白的床单上!

    输液管中的药水,不停地坠落,一滴,一滴…

    新月在安睡。她不知道在这个宁静的夜晚,她的知心朋友是怎样为她虔诚地祈祷。

    “淑彦…”天星不安地站起来,站在她身边,轻轻地叫了一声。这个要自愿代替meimei受难的人,使他的心灵震颤了,在他最困难的时刻,这个人分担了压在他肩头的重量。

    傍晚,两个年轻的姑娘走出了“博雅”宅那阴沉沉的大门,这是郑晓京和罗秀竹。她们脸上笼罩着阴云,依原路再赶回燕园。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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