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常好月常圆人长久_第一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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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第5/5页)

    这时,乃娟醒了。

    闹钟震天价响,她不得不起床梳洗。

    修读心理学的乃娟当然明白梦境与现实之间关系。

    上午,她开了一个沉闷冗长的行政会议,下午,她依约到中华女校去。

    胡老师马上迎出来。

    “吴小姐,同学们已经准备好了。”

    走进课堂,只见黑压压人头,四周围都是亮晶晶眼睛,鸦鹊无声。

    乃娟简单介绍自己,时间宝贵,马上纳入正轨。

    她轻轻说:“你为甚幺要结婚?结婚,是两个完整的人成为伴侣,不是两人企图互相填补不足。

    “在一段婚姻里,任何一方,都不可超支付出,需量力而为。

    “还有一点,太多人把注意力放在婚礼上,不,你要计划的是婚姻本身,不是请多少人观礼吃饭,订哪一件礼服,拿多少聘金。”

    乃娟声音温柔但肯定,娓娓道来,吸引全场。

    她讲了几个实例,反问少女学生有其幺意见,得到热烈反应。

    一小时过去,同学们没有离去意向,课室外站满人,连其它老师都来参加座谈,愿闻其详。

    座谈会终于结束,胡老师大为兴奋“以后得常常举行这种有益讲座。”

    乃娟有点倦。

    “我最赞成婚姻比婚礼重要部分。”

    “一般年轻女性甚至以为婚姻即婚礼,只求婚礼成功,无暇顾及其它。”

    “廿余岁结婚是太早了,心智尚未成熟,如何应付艰巨变化。”

    “迟婚是好事。”

    “但是-生育问题呢?”

    “所以高龄产妇越来越多。”

    “这又不公平了,四十岁做母亲,人讥老蚌生珠,四十岁做父亲又如何?”

    “老当益壮。”

    大家呵呵呵笑起来。

    乃娟在笑声中告辞。

    走向学校停车场,她发觉身后有人。

    她警惕地转过头去,看到一个穿白衬衫卡其裤剪平头男子。

    有点面熟,是谁呢。

    对方赞道:“讲得好极了。”

    乃娟谦逊答:“不过是集中了几位专家意见,人家早已着书立论,不过每段际遇都有不同之处,尽信书不如无书,还得凭当事人机智。”

    “秘诀是忍耐吧。”

    “我想是,一位太太说过,必需在忍无可忍之际,重新再忍。”

    这人是谁呢,是女校的老师吧。

    那人见她略有踌躇,知道她仍然想不起他是谁,未免惆怅,因此说:“我是李至中。”

    她朝他点点头,上车。

    李至中问她:“有空一起喝杯咖啡吗?”

    乃娟觉得他唐突。

    “呵,”她说:“我还有点事。”

    跋快把车开走。

    好像在几个不同地方见过这李某,真巧合。

    乃娟的确有事。

    她约了师傅诉说心事。

    谌教授已经退休,看见得意门生来访,十分高兴。

    乃娟挽着硕大果篮进屋。

    教授斟出香茗。

    “这茶里有欲望果,香不可言。”

    乃娟捧杯深深嗅闻。

    宽敞书房里只有两张沙发一张大书桌,长窗处树影婆娑,紫藤花垂得尺多长,不知名昆虫吱吱呜叫,书房成为谈心最好地方。

    教授穿蓝布长衫,梳髻,保养得很好,却绝无意图使自己看上去比真实年龄年轻,份外庄重智能。

    她轻轻问乃娟:“仍然没有勇气走到他面前自我介绍?”

    乃娟一只耳朵发痒。

    半响她才说:“能够看他一眼已经很好。”

    教授微笑。

    乃娟解释:“在那样英俊可亲几乎完美的他面前,未免自卑。”

    “你怎幺知道他性格完美?你看到的不过是表面。”

    “从未见过他对老人小孩有一丝不耐烦。”

    “那是他的工作,有人一下班就原形毕露。”

    “我想他不是那样的人。”

    “你把他想得太好。”

    “也许是。”

    “明天试试走过去同他说话。”

    乃娟用手掩住睑“不,不。”

    “为甚幺?”

    “我其貌不扬,何必自讨没趣。”

    教授微笑“但愿每个人看自己都这样谦卑。”

    “不认识反而好,坐在人群里,他不知道有我这样一个人,我没有负担,随时可以去看他,又能自由消失,大家都不觉尴尬。”

    教授温和地说:“平日英姿飒飒的你,竟也会有腼腆的时候。”

    “教授,这是一般人口中的暗恋吧。”

    “乃娟,你的层次不同,我代你分析:你因为在工作上接触太多怨偶,故此对感情失望,不想进一步发展。”

    “真的,原来世上并无美满婚姻,只看当事人可以容忍到甚幺地步。”

    “嘘,千万不要说出去。”

    谌教授也是独身,她自然是个明白人。

    乃娟轻轻说:“工作毫无突破,如果可以尾随这些问题夫妇回家,追究他们的分歧原因,才是真正的辅导员。”

    “清官也审不了家庭事,来,我做了下午茶。”

    乃娟的胃口一直欠佳,平日只吃一点点,而且,也不计较味道。

    她对教授说:“有一对夫妇互相抱怨对方不煮三餐,我也希望男伴懂得烹饪,贡献三菜一汤。”

    谌教授说:“我很庆幸有个老厨子。”

    乃娟本来有许多话说,但是吃完点心,胃填得饱饱,感慨唏嘘忽然都比较遥远,牢騒也就减少。

    她告辞驾车回家。

    驶到一半,天下起雷雨来,乃娟急急回家关窗,客厅已经溅湿一角,那亚热带的雨下得像面筋似白哗哗,许多人家晾在露台外的衣服来不及收。在风雨中挣扎飘摇,像一群顽皮的街童。

    谁家在听收音机,隐约幽怨的歌声转来:为甚幺,不见你,再来我家门,盼望你,告诉我,初恋的情人…

    乃娟在露台前听雨,蜷缩到沙发上,悄悄睡熟。

    她盼望有一双温柔手臂轻轻替她盖上毯子。

    乃娟觉得她心灵有小小一部分尚未进化,是一个旧式女子,庭院深深,独守闺中,对异性有无限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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