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海花_第七回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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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回 (第2/3页)

子也叹一口气,咳一回嗽,直闹个整夜。好容易巴到天亮,宝廷一人悄地起来,满船人都睡得寂静,只有两个水手,咿哑咿哑的在那里摇橹。宝廷借着要脸水,手里拿个脸盆,推门出来,走过那房舱门口,那小门也就轻轻开了,珠儿身穿一件紧身红棉袄,笑嘻嘻地立在门坎上。宝廷没防她出来,倒没了主意,待走不走。

    那珠儿笑道:“天好冷呀,大人怎不多睡一会儿?”宝廷笑道:“不知怎地,你们船上睡不稳。”说着,就走近女子身边,在她肩上捏一把道:“穿的好单薄,你怎禁得这般冷!我知道你也是一夜没睡。”珠儿脸一红,推开宝廷的手低声道:“大人放尊重些。”就挪嘴儿望着舱里道:“别给妈见了。”宝廷道:“你给我打盆脸水来。”珠儿道:“放着多少家人,倒使唤我。”嗤的一笑,抢着脸盆去了。

    宝廷回房,不一会,珠儿捧着盆脸水,冉冉地进房来。宝廷见她进来,趁她一个不防,抢上几步,把小门顺手关上。这门一关,那情形可想而知。却不道正当两人难解难分之际,忽听有人喊道:“做得好事!”宝廷回过头,见那老婆子圆睁着眼,把帐子揭起。宝廷吃一吓,赶着爬起来,却被婆子两手按住道:“且慢,看着你猪儿生象,乌鸦出凤凰,面儿光光嘴儿亮,像个人样儿,到底是包草儿的野胚,不识羞,倒要爬在上面,欺负你老娘的血rou来!老娘不怕你是皇帝本家,学台大人,只问你做官人强jianian民女,该当何罪?拼着出乖露丑,捆着你们到官里去评个理!”宝廷见不是路,只得哀求释放道:“愿听mama处罚,只求留个体面。”珠儿也哭着,向他妈千求万求。那婆子顿了一回道:“我答应了,你爹爹也不饶你们。”珠儿道:“爹睡哩,只求妈遮盖则个。”婆子冷笑道:“好风凉话儿!怎么容易吗?”宝廷道:“任凭老mama吩咐,要怎么便怎么。”那婆子想一想道:“也罢,要我不声张,除非依我三件事。”宝廷连忙应道:“莫说三件,三百件都依。”老婆子道:“第一件,我女儿既被你污了,不管你有太太没太太,娶我女儿要算正室。”宝廷道:“依得,我的太太刚死了。”婆子又道:“第二件,要你拿出四千银子做遮盖钱;第三件,养我老夫妻一世衣食。三件依了,我放你起来,老头儿那里,我去担当。”宝廷道:“件件都依,你快放手吧!”婆子道:“空口白话,你们做官人翻脸不识人,我可不上当。你须写上凭据来!”宝廷道:“你放我起来才好写!”真的那婆子把手一推,宝廷几乎跌下地来,珠儿趁着空,一溜烟跑回房去了。

    宝廷慢慢穿衣起来,被婆子逼着,一件件写了一张永远存照的婚据。婆子拿着,扬扬得意而去。这事当时虽不十分丢脸,他们在房舱闹的时候,那些水手家人那个不听见!宝廷虽再三叮咛,哪里封得住人家的嘴,早已传到师爷朋友们耳中。后来考完,回到杭州,宝廷又把珠儿接到衙门里住了,风声愈大,谁不晓得这个祝大人讨个江山船上人做老婆!有些好事的做《竹枝词》,贴黄莺语,纷纷不一。宝廷只做没听见。珠儿本是风月班头,吹弹歌唱,色色精工。宝廷着实地享些艳福,倒也乐而忘返了。一日,忽听得庄仑樵兵败充发的消息,想着自己从前也很得罪人,如今话柄落在人手,人家岂肯放松!与其被人出首,见快仇家,何如老老实实,自行检举,倒还落个玩世不恭,不失名士的体统。打定主意,就把自己狎妓旷职的缘由详细叙述,参了一本,果然奉旨革职。宝廷倒也落得逍遥自在,等新任一到,带了珠儿,游了六桥、三竺,逛了雁荡、天台,再渡钱塘江到南昌,游了滕王阁,正折到九江,想看了匡庐山色,便乘轮到沪,由沪回京。不想这日携了珠儿,在浔阳江上正“小红低唱我吹箫”的时候,忽见了雯青也在这里,宝廷喜出望外,即跳了过来。原来宝廷的事,雯青本也知些影响,如今更详细问他,宝廷从头至尾述了一遍。雯青听了,叹息不置,说道:“英雄无奈是多情。吾辈一生,总跳不出情关情海,真个有情人都成了眷属。功名富贵,直刍狗耳!我当为宝翁浮一大白!”宝廷也高兴起来,就与幕友辈猜拳行令,直闹到月落参横,方始回船傍岸。到得岸边,忽见一家人手持电报一封,连忙走上船来。雯青忙问是哪里的,家人道:“是南昌打来的。”雯青拆看,见上面写着:

    九江府转学宪金大人鉴:奉苏电,赵太夫人八月十三日辰时疾终,速回署料理。

    雯青看完,彷佛打个焦雷,当着众人,不免就嚎啕大哭起来。宝廷同众幕友,大家劝慰,无非是“为国自重”这些套话。雯青要连夜赶回南昌,大家拗不过,只好依从。宝廷自与雯青作别过船,流连了数日,与珠儿趁轮到沪。在沪上领略些洋场风景,就回北京做他的满洲名士去了。

    话分两头。却说雯青当日赶回南昌,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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