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迪浩子文集_二十三年与一瞬间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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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三年与一瞬间 (第2/3页)

一只全身湿淋淋的小鸟,瑟缩着翅膀,耷拉着小脑袋,双眼紧闭,浑身颤抖着微微站立着,正处于弥留之际。

    余生心头划过一丝悲伤,万分激动的小跑到老树跟前。发现鸟巢所在的位置并不高,于是踮起脚尖,用双手小心翼翼的将垂死的小鸟从鸟巢中捧到了自己手掌心里,小鸟在他手掌上向前趔趄了一下,突然歪倒了下来。余生感到一阵比雨水还要冰凉的东西径直窜到心底,小鸟全身冰冷而僵硬,已经彻底的消失了呼吸。无尽的惆怅在余生内心蔓延,他感到心脏又一次剧烈的疼痛。他感到生命太过于苍凉,他把小鸟重新放回了鸟巢,继续面无表情的朝前走去。

    二

    细密的雨依然在无休止的下落着,如同23年来绵延不绝的争吵和纠缠不清的矛盾。

    村头王家把我们家的地霸占去了,你到底管不管啊!这是杨华凤的话,他站在屋里正冲着坐在家门口的丈夫李和平厉声的喝道。她穿着粗布衣服和裤子。

    也许是由于下雨的缘故,屋内显得十分的晦暗,看不出她此刻的面部表情。但是猜也能知道一定是很严厉的面容。

    坐在门口的李和平没有回应她的话,依然沉默的抽着烟。地面上已经散乱着数个烟蒂,还积了一层薄薄的烟灰。

    看到丈夫的缄默,杨华凤的气就上来了,冲到门口,用手指着李和平的鼻子就开口破骂起来:李和平,你这个彻底的窝囊废,老娘跟了你二十几年,有哪一次没有受过你的窝囊气,别人每次都欺负到我们家里来了,你只知道抽你的狗屁烟,连个屁都不敢朝别人放一个。你还是他妈的什么男人。连只狗都不如,狗见了坏人还知道叫几下。你呢?你呢。

    一连说了这么一大串话,连气都没有喘一下。站在家门口的杨华凤此时满脸气得通红,胸脯不断的均匀浮动着,喘着大口的粗气。坐在面前的李和平,依然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镇静表情,低着头沉默的抽烟。

    杨华凤看到丈夫仍然无动于衷,这下真的是气急了。一下子将丈夫手中的烟夺走,扔到地上,用脚把它碾得粉碎。然后抓起李和平卡其布中山装的衣领,怒斥道:你倒是放个屁啊。你为什么连一句话都不说,难道就任凭姓王的欺负咱们家。她一边喝斥还一边摇晃着他的身体。

    沉默多时的李和平终于被恼怒了。他用手使劲的朝她猛推过去,她的身体突然象飞翔的鸟似的,从门口飘到了屋内,重重的落到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回响。他摆脱了她的纠缠,但他的恼火却随之而来,冲着跌坐在地上的她怒吼:我有什么办法,他们王家有权有势,我们斗得过他们吗。

    此时的杨华凤已经由满腔的愤怒转为无尽的痛恨,她内心有一股绝望的血液在奔涌。她从地上从容的站起来,准备上去和丈夫拼个你死我活。但是转念一想,她深知自己不是丈夫的对手,于是她把内心对他的积怨全部集中到了屋内的东西上。首先她想到的是家里唯一值钱的东西,一台老式黑白电视机,于是她抱起离她不远处电视桌上的电视猛力的朝地上一摔,顿时电视机在地上四分五裂,她一边摔的同时,口里还一边在骂:狗日的窝囊废,只会打老娘,有本事你去打姓王的啊。你打老娘,老娘还不跟你过了。

    此刻的李和平又沉默的坐到了门口,对屋内的一切又回到了无动于衷的态度。也许他早已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早就绝望也就不会再有失望。

    摔完了电视机,杨华凤似乎还没有解气,她又瞥见屋内方桌,桌上放着一摞碗,二话没说,冲过去就发疯似的抬起方桌的一角,将桌子掀翻倒在地,顿时噼里啪啦的一阵清脆的响声遍布屋内,随后是一地的碗片残渣。然后飞奔一样从李和平声旁穿过,一阵风似的跑到了门外,站在雨中如同骂街似的开始破口大骂。

    三

    离家越来越近时,余生就远远的听到了一阵熟悉而又粗暴的女人声音。他早已听清那是他母亲杨华凤特有的声音。这每次刺痛他内心的声音他已经忍受了整整23年。厌恶而又心痛的声音。

    当他抵达家门口时,果然看见了他的母亲,正披头散发,衣衫不整,满脸怒容的用粗俗的语言在雨中吼叫着,宛如一只凶狠的恶狼在怒号着。

    余生有点怯弱的走到怒气冲天的母亲的身旁,用极微弱的声音说:妈,我回来了。他的声音象是一个在弥留之际的病人所发出的音量。没想到他母亲不管三七二十一,劈头盖脸的恶毒的话语向他泼洒过来:你个没用的东西,你回来做什么。是不是闲老娘家不够穷,回来再添一份穷气。老娘在家受那些狗日的欺负,也没人管。

    这些熟悉而又恶毒的话语一直听了整整23年,每一次都深深的刺痛着他那脆弱的心灵,那颗早已千疮百孔,鲜血淋漓。渐渐的正走向着麻木。

    母亲说完用手抹掉自己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的透明液体,然后将剩余在手上水珠用力的甩掉,象甩掉任何一件可以令她发泄的物品一样。

    那爸呢?余生说。仍然是很轻的声音。

    那个没用的东西躲在屋里,也不管老娘受到了什么欺负,他倒好,现在什么都不管了,爷俩都是没用的窝囊废。

    余生忍住了正想对母亲发作的愤怒。扔下母亲一个人径直向门前走去。刚刚走到门前,余生就看见父亲穿着粗布衣裳坐在门边的一个方凳上,头发蓬乱,胳膊支在膝盖上,用手撑着额头,耷拉着脑袋坐在那里默不作声。

    余生顿生一股厌恶之感,23年他一直都是这样,软弱无能,不付责任,一遇到什么困难事情就这样--逃避。

    余生用一种憎恨的目光看了一眼那个坐着一言不发的人,象陌生人似的从他身边走过,把父亲留在了身后,走近了家门,迎面而来的一股令人恶心的因潮湿而散发出的霉味。家里变得十分的陌生,余生差一点没有认出来。

    这是一间红砖瓦房,据余生回忆,已经有二十年的历史,还是他爷爷遗留下来的。破败简陋的房屋里分别有三间房,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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