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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寻求新闻 (第1/3页)

    寻求新闻

    皇室人员来了,又去了,本来忙得七荤八素的报馆忽然静了下来,大家翘着二郎腿坐,闲时只听见发报机嗒嗒嗒接收新闻稿,好动的同事们闷得浑身无力,打呵欠,吃零食。

    南南说过,从事这一行,全是贱骨头,非得忙得自己姓什么都忘记,否则没有满足。

    开会的时候,上司说:“去挖呀,干吗不去发掘?大都会里,每个人都有故事,写了特写,同你登出来。”

    南南不出声。

    小茜说:“有许多新闻,读者都不要看,社会版登太多了。”

    “那么,”副老总说:“看看有什么请帖,去参观时装表演,鸡尾酒会,珠宝展览吧。”

    女将们噫地一声,男同事抿着嘴笑起来。

    冬儿摊开报纸“大家来看这段新闻。”

    南南趋过头去“是警方发出的消息:稚龄姐弟遭父母遗弃,寻求公众协助。”

    “追下去也是一个好故事。”

    “不用追,我可以把故事即刻告诉你:他们的父母亲年纪很轻就结婚,熬不住穷,肯定有一方面先离家出走,另一方面越来越不甘心,撇下孩子,也来个不仁不义”

    小茵笑着接下去:“其中一定有人嗜赌,或是吸毒。”

    冬儿扔开报纸。

    南南说:“惨是惨,可惜大家都麻木了。”

    阿贝说:“还有这一段:男子驾豪华房车蓄意撞向路人,被控以伤人,殴警,拒捕。”

    “咄,他是被告,不能接受访问。”

    “我对杀人凶徒没有兴趣。”

    “被告身边还有一个女人。”

    “肯定是他的相好,而且百分九十九是欢场女子。”

    南南大笑。

    老总问:“笑什么?”

    “笑没有好故事。”

    “你们没有想像力才真,”上司有点生气“限一星期内每人交一个故事出来。”

    阿贝立刻叫苦“要命,我们是记者,不是作家,哪来的故事。”

    “有了,我们访问作家,叫他们提供故事。”

    冬儿说:“我到街上去逛逛,看看有什么新闻。”

    南南说:“我同冬记一组。”

    老总摇头叹息“一代不如一代,没有人才。”

    大家挤眉弄眼,也不把这种话放在心上。

    南南与冬儿孵到记者会所去喝啤酒,摸着冰冻的杯子,南南问:“叫你做战地记者你做不做?”

    冬儿摇头。

    南南说:“我也不干。第一,我爱生命。第二,那种场面像地狱,实在没有勇气承受。”

    “像六十分钟时事摘录那样的新闻你又做不做?”

    “小姐,人家的人力物力不是我们办得到的。”

    “真的,许多名记者写一篇访问用去三个月,与主题人物苦苦相缠,到最后,关系密切,自然写得好,我们却事事急就章。”

    南南说:“人家记者功夫也做得足。”

    冬儿长叹一声“也许老总真说得对,我们不是人才。”

    南南咭咭咭笑起来。

    “你打算交什么故事?”

    “实在没法子,去访问本市所谓名人。”

    “算了,那些滥竽充数,江湖客拉扯酒朋饭友换好处的稿子…”

    “别太认真。”

    南南坐在窗前,始终坚持己见,衣食足要知荣辱,有什么道理丰衣足食之余还要昧着良心乱写一通。

    她情愿写一座建筑物,写一条街,写一个行业,或是大城小景,甚至是小人物。

    她还年轻。

    虽然了解社会运作情况,却还怀着理想。

    南南与冬儿分手,踱步去乘车。

    地下铁路站在非繁忙时间也相当拥挤。

    一大群人围着在看热闹。

    南南身为记者,好奇心自然强烈,走过去,拨开人群,只见一个约十多廿岁的女孩子在地下呕吐,衣冠不整,围观者不住讪笑,无人援助。

    南南生了拔刀相助之意,过去扶她“你怎么了,醉酒,不舒服?”

    女孩抬起头来,倒是娟秀的一张睑,满额是汗,喉咙发出呻吟,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楚。

    管理人员到场,对南南喝问:“是你的朋友?”

    不知恁地,南南答:“我这就带她走。”

    “要不要叫救护车?”

    那女孩揪紧南南“不要,不要。”

    南南问她:“你伤在哪里?”

    她已经挣扎着站起来,一步步向出口走去,南南只得跟住她。

    她伸手叫街车,南南看到她脚面上有血。

    南南马上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拉住她“不立刻看医生,你会死。”

    女孩大眼露出恐惧的神色,摇摇欲坠,南南把她推进计程车,说出私人医务所地址。

    医生是南南父母的朋友,无论如何不肯接手,立刻把女孩送到公立医院,南南一路上狠狠咒骂,全然不了解德高望重医生的苦衷。

    女孩已陷入昏迷,经过急救,生命是挽救回来,但事情一下子通天,名誉肯定扫地。

    院方向南南要口供,但是南南并不认识她。

    从女孩的手袋中,他们找到身份证,她才十八岁。

    冬儿赶来接南南。

    南南疲倦的问:“我算不算多管闲事?”

    “总得有你这样的人。”

    “她现没事了。”

    “我们走吧。”

    两人结伴离开医院。

    “可否把这件意外写成一个故事?”

    “唏,你以为是小学生周记乎。”

    “嘿,报上许多日记式杂文连小学生的趣致都没有。”

    “交不出货,老总会不会开除我?”

    “不会,他只会摔甩你的头。”

    南南不能立刻忘怀那个少女,深夜入睡,看见她一身血污,站在那里哭。

    吓得南南满头大汗惊醒,心卜卜跳。

    第二天,在报馆,却接到她的电话。

    她表明身份,向南南道谢,声音虽弱,身体已无大碍。“护士把你姓名地址给我,”她彬彬有礼“待我出院亲自再来拜访。”

    完全不像那种父母疏于管教的失足少女。

    南南放心了,日行一善还是值得的。

    她的名字叫安娜。

    南南本想与冬儿结伴看电影去,可惜老总逼着要故事,她连忙打醒十二分精神,挑灯夜战,做了一篇“本市动物园沧桑史”以轻松口吻,由战前兵头花园那只老虎说起,直写了五千字。

    老总很感动,删改之后,选一个星期天,把它图文并茂的刊登出来,他的评语是“资料充足,文笔活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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