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罗巴英雄记_第七章忆昔抚今总伤怀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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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忆昔抚今总伤怀 (第6/8页)

余,约瑟夫大主教忽然皱起眉头道:“这便怪了,达干山中三个修道院我都去过,都不曾要走这条偏僻小路的。”齐奥和尤利妮娅想了一回,也没甚么头绪,四人只好继续向前走去。林子愈加阴翳,两侧山势倾来,狭窄处甚至天空只留有一线之隙,全无人迹,惟有覆在路面的叶子上依稀可见马蹄散乱,可见是大公的马队踏过。

    忽然路旁灌木丛被拨去两边,从中闪出一个人来。齐奥一惊“唰”地抽出长剑,却被约瑟夫止住。这是个身材瘦小的汉子,脸膛黝黑,一双硕大的赤足满是泥土。他见了约瑟夫大主教,先行跪倒亲吻脚面,然后说道:“尊主,大公的队伍就在前面一处谷口停住了。”约瑟夫大主教道:“他们为何停住?”那汉子道:“小人看到大公只身朝谷内走去,那十几名亲兵却留在谷口看守,小的不好跟进。”约瑟夫大主教道:“你干的不错,快快从原路返回罢,免得到了夜里有狼豹出来伤人。”汉子又亲吻一遍脚背,向身后三人鞠躬致意,然后匆匆离开。

    约瑟夫大主教笑道:“来罢!今日教你们这些小辈看看甚么叫单骑闯营。”一抖缰绳,双腿猛一夹马肚子,朝前面冲去。那守谷口的十几个亲兵见这里深入山坳,偏僻无人,本来漫不经心,忽然听到隆隆马蹄声响,见那赫赫有名的霹雳火大主教突然催马冲将过来,无不骇异。约瑟夫大主教冲到谷口,几乎踏倒几个马前的守卫,他也不下马,直接对那些亲兵喝问道:“大公是往里去了么?”其中一个亲兵上前拱手道:“正是,大公说他心绪不宁,要进谷静修祈祷,不可让闲人打扰。”约瑟夫怒道:“放你娘的屁!本座乃是摩尔多瓦的大主教,大公若要祈祷,怎少得了本座,快让开!”他这一吼如黄钟大吕,亲兵平日里对主教敬若天神,如今他作狮子怒吼,全都噤若寒蝉,哪个敢拦,纷纷放下武器,让开一条路来。

    约瑟夫大主教大摇大摆闯进谷来,赛戈莱纳、奥古斯丁、齐奥与尤利妮娅尾随鱼贯而入。甫一进谷,便有一股古怪的药味传来,愈往深里走,味道愈加浓烈。尤利妮娅蹙着眉头,一手握缰,一手掩鼻,似是难以忍受。齐奥递了自己手帕过去,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来。大主教用力嗅了嗅,沉吟了片刻方道:“古怪,古怪,我只能嗅出曼德拉草与金链花的味道,其余闻不出来的药料不下十几味,难道这山谷里藏了一个药房不成?”赛戈莱纳只学得几味疗伤的野草,于医道一无所知,接不了话茬,只得埋头朝前走去,同时闭住一半气息,免得苦味入鼻。

    这山谷入谷颇窄,碎石遍地,两边山岭郁壁对倾,怪石嶙峋,如两扇未曾合缝的顶盖,只余头顶一线天色。地面上锥石极多,如宗教审讯所里用钉板一般,个个耸尖立锋,状如恶魔指爪。马匹唯恐被扎了四蹄,一步一顿,前行极难。他们看到一匹枣红色骏马立在前头不动,一看鎏金辔头便知是大公的坐骑,只得也学大公放开马匹,改为步行,在这些凸起的尖锥之间七绕八绕。行出不到百步,忽然眼前豁然开朗,原来这条锥谷的尽头竟是一片开阔的谷中盆地。约瑟夫大主教作了个噤声的手势,与赛戈莱纳悄无生息地贴了过去。奥古斯丁、齐奥与尤利妮娅功力不足,只能远远在后面跟着,生怕弄出什么动静。

    这片盆地中间塌陷,四外环山隆起,除去一个入口,并无别的出路,其余三面山壁皆平整如镜,全无攀爬借力的地方,俨然是一个牢笼模样。盆地正中架起了一个硕大无朋的漆黑圆腹坩锅,锅边烙着一轮弯月,底下积薪熊熊,锅内熬着不知是甚么的黄绿液体,咕嘟咕嘟翻腾不已,原来那异味就是从这里飘出来的。坩锅四周散乱搁着各色药材、矿石、铁锭铅块以及一些兽骨残渣。那三面平整山壁之上,不知被谁用炭柴写满了许多数字与图形,极为凌乱潦草,难以辨认。在盆地一角还有一铺稻草,其上条石作枕,枕旁堆放着数十本古旧厚实的书籍。对角处还有一个小小的土包,似是个坟墓模样,前面立有一块石碑,其上无字,只刻着一朵鸢尾花。

    整个盆地俨如一个露天的小型修道院,至此众人方知信中“修道院”之意。

    亚历山德鲁正站在坩锅之前,埚中鼎沸之声颇大,是以他根本没听到约瑟夫等人靠近的声音。这垂垂老者吃力地举起一把搅拌用的圆头木勺,敲了敲坩埚边缘,大声道:“我儿,出来见见你可怜的父亲罢。”坩埚沸腾依旧,不见有甚么响动。

    约瑟夫大主教掰掰手指关节,发出嘎巴嘎巴的声响,低声怒道:“呸,原来竟是个下贱的炼金术士!”赛戈莱纳也曾听修士提及,炼金术士乃是欧罗巴的一个邪派,行事诡秘乖戾,擅于物质融汇、元素化合,毕生孜孜以求“点石成金”及“长生不老”因为这个门派亵渎造物主,为历代教廷所不容,只是诸国国王明里反对,暗中却无不心往,是以多年以来势力不消反涨,已成了欧洲武林人人头疼的一个公害。

    大公举棒又敲了三下,锅中沸腾噶然而止,一个嘶哑人声自锅中传来道:“父亲你不在苏恰瓦城安享天伦之乐,跑来我这陋居是何用意?”竟是用法语说的,赛戈莱纳听到精神一振。大公苦笑着亦用法语作答:“人说父子无世仇,何苦连一面都不得相见呢?”沉默片刻,只见水声相击,一个全身赤裸的人“唰”地从药液中跃出,平平落到大公跟前。这人长年泡在药液之中,头发、胡须、眉头已然掉尽,一张青森森的面孔满是褶皱病容,看上去竟比大公还老上几分。他身材极瘦,胸前肋骨条条可见,唯独小腹高高鼓起,望之极不协调。赛戈莱纳心想,这想来便是亚力山德鲁大公的私生子博格丹了。

    博格丹眼皮一翻,也不理睬大公,径自走回到稻草床铺旁捡起一条破烂毛巾擦了擦身体,用一件黑丝袍把自己罩了起来,方转身道:“父亲,您可以说了。”大公觉得坩埚热力实在难耐,遂走开几步,擦擦额头汗水,才缓缓说道:“卢修马库他前日被人杀死了。”博格丹动作停了一瞬,随即淡淡道:“执事于我有恩,亦是我的好友,你不必开口相求,我自会为他报仇的。”大公忍不住问道:“倘若是我被人杀死,儿子你可会出手?”博格丹嘲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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