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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漂 (第4/11页)

汤”——一种鸡尾酒、腊八粥般的大杂烩汤,它也是这支探险队物力的一种大检阅:把红烧rou罐头、榨菜、雪菜等杂七杂八的东西一锅烩。汤熟,就着此羹吃压缩干粮。这种一锅成型的汤以后基本上成了体制,成了“老一味”的东西,人称“漂流汤”,或“山西浆糊”,回顾起来,这是我们的一段幸福时期。

    本来还想记录一点东西,但既无精力,也无可能了。8条汉子要在帐中就寝。在3床气垫床的脚底下又硬挤了一个小气垫床,刘强因为吹气垫床有功而把那小床作了“专铺”。3个“箱子床”要睡7人,挤挤复挤挤。余成基本睡在地下,李申则被挤出帐篷……

    被太阳晒红的腿,火辣辣地痛。防晒油青已经抹过了,但仍然不济。连裤管磨擦皮肤都痛!

    躺在鸭绒睡袋里,突然想到过去曾在一蓬崖上看到的“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的佛诫。上句是真理,下句是谬论——因为它是探险者的坟墓。但感官上非但不讨厌,反而有所亲佛。

    少年长江啊,你就给人这样强的沧桑感!

    死湖累煞人不好,船进入了“死湖”!

    这好像是每一批漂泊长江的人不可避免的一劫。据尧茂书自述,去年他就“糊里糊涂地被冲入了一个死湖”!

    这恐怕要算世界上最浅的湖了。湖盆很大,沱沱河那可怜兮兮的、中气不足的弱流,流到这里只够填盆底。周桦自以为已经有点“看水”功夫了,尽捡宽阔的水道走,一走就到死湖河水地带来了,在那里左右挣扎,恍若落水的飞蛾。我也一样被陷个结结实实。别的船只都不见踪影。半天,才影影绰绰看见他们出现在死湖彼岸,漂行得还算逍遥,显然是选准了水道。也不知道是从哪一个汉子分过去的。我们拖了几个短程,便知道这个好歹了——把船搁陆地上拖也没有这样沉重!揪住船头的绳子,把船头摇来摇去地拖,也只前进半米一米,好像拽的是一只拼死抵抗的大海龟。我的天,照这样下去,今天非累死不可!

    周桦一腚坐在皮筏上,无语而喘。

    我亦一腚坐在皮筏上,喘而无语。

    突然间,耳畔呼呼有声,仿佛海鬼喘息。

    “快穿雨衣!”我对周桦大喊,自己也迅速穿上水鬼服。

    俄倾,天空有巨大的黑影移近,水面上也一片片黑过去。疾风满吹满刮,湖上成了萧萧世界。接着,劈劈啪啪,满世界雪弹子横飞。我们各自蜷伏在自己船上,背对冰雹,让它们去捶背。不到一个时辰,船上便满是雪弹子,烁烁贼亮。“小气候”一过,便又是朗朗晴空,晴得叫你赞不绝口,晴得媚艳万分。这种高原小气候,很容易使人产生迷信,好像大咳一声,都会招来祸端。它的瞬发瞬灭,很可能是藏族千百年来有天葬、水葬、土葬,独独没有火葬的原因之一。焉知不是远古藏人某一次想试行火葬时,突然被大风大雹所扑灭,因而认为有悖天理而弃之?

    前方约1华里处,有3个红色人影——是宋元清他们!这3位尽管先走一步,还是照困不误。我们空手过去联络3位“死湖沦落人”。原来他们昨天就到了这里,花了一整天寻找死湖的出口。先是爬上左边山丘,发现山那边是个相当大的湖,中间有鸟岛——那便是“雅西错”了。杨欣又顺着湖盆走了2小时,才找到死湖出口。

    “出口就在那边山最矮的地方。”杨欣说。他指指对角线方向。

    妈呀!从被困的地方到那山边,没有3公里下不来。一路拖过去,不得了呀!

    秦军、姚遥、李大放、刘强所驾的“电视船”也来了——又增加一拨搁浅伙伴!

    他们是我们同挤一帐篷的“亲密战友”。这样,我们那“记者帐篷”的成员都齐了。

    没有办法,只有硬拖!无论上策、中策、下策,都是一个“拖”字。把绳子勒在肩膀上,前进式地拖;把船鼻子拉住,后退式地拖;跑到船后面去,变拖为推,都不行。湖水浅齐脚踝,湖底是一锅浆糊。拼了老命,船不过就前进三五步。结果是叫人悲观的。脚片子被冰水泡得痛,涉一阵水就想捞出来在船上缓气。我和周桦改变方针,两人合伙先推一条船,但照样痛苦。想到要这样累两趟,倒不如死活一锤子买卖。于是又合而再分。看看秦军他们,好一幅“四条汉子拉纤图”。船头缚了3根绳子,秦军居中,姚遥、刘强拉“飞蛾”,李大放在船尾折腾。收效似乎好些,但一样吭唷吭唷苦不堪言。头上的缸钵形毡帽也取了下来,须发苍然,面有烟容。

    这路程仿佛有百里之遥,时间出仿佛石化。我每一次拖船,无不血管贲张,心脏狂跳,觉得快近器宫所能承受的极限,首先是心脏第一个磨损坏!我认为这是有生以来最累的一次,如果是在陆地上,这种累法,早就该瘫到地上,摆他一个“大”字了!周桦体弱,张嘴大喘,光听其喘声,会以为旁边有一头牛。

    大队也走不了了,就在湖那面立起了帐篷。我们却还基本上在原地打转。这种境况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有一个人拄着木桨,开始穿过湖面,朝我们走来。

    谁?我用长镜头“吊”。太远!远得只是一个人花花。渐行渐近——居然是阿莎!老实说,我并没有奢望来人救援。这样漂法,哪个还有多少体力?长途奔袭跑来救援,过于野蛮了!别人不来我也想得通。现在,居然来的是一个女流家。她来了,裤腿挽到大腿根。帮电视台的推,帮周桦推,又来帮我推。我上船头,把绳子扛到肩膀上,勒出深深的槽,觉得船有了轻捷的意思。回头一看,好家伙,阿莎居然弯成一只大虾,用头去拱那船尾哩!这样一个“亡命”的动作把我深深打动了。

    这一瞬间,我感到她了不起,我服了她!

    余成、汉布、潘树军和贵州电影摄制组的沙颖也涉水而来。汉布、潘树军是武警的两员强将,两个人脸上看去都是瘦筋筋的,第一印象是“不行”,也许还会使人发出这样的疑问:“怎么把这样的人找来漂长江啊?”孰不知,此二人一个具有举鼎的骨力,一个具有神行不疲的脚劲。据说,朱剑章副参谋长在十几名随漂武警中,最推崇2个人,一是木呷,已经随小分队前往长江源头,一个就是汉布。而老朱将汉布留在麾下,更表明汉布是一员“爱将”。他们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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