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祸_三十九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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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九 (第6/7页)

案,可以肯定地说,被告冯美荣的杀人动机既不是为了谋财,也不是男女间的争风吃醋,更不是公诉人所谓的工作矛盾、私人恩怨,这是一桩防卫过当致死人命案。”

    这时候公诉人似乎从崔主任营造的气氛中清醒过来,回到了案子审理的现实当中,他举手示意要发言。崔主任对审判长说:“请审判长允许我把话说完。”

    审判长当然不能不让他把话说完,同意了他的要求。崔主任继续从容不迫地发表他的见解:“从刚才得到充分证实的事实来看,冯美荣跟白国光之间确实有着深仇大恨,但是,我要着重指出的是,旧恨新仇绝不是促使她动手杀人的原因,真正逼迫她不得不杀死白国光的原因是她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和过去的丈夫免遭白国光再一次的迫害。白国光已经开始对她的孩子和亲人下毒手了,形势紧迫,危在旦夕,她才不得不采取断然措施,使用极端手段。她这么做的时候,非常清楚自己将要承担的后果,可是,为了自己的孩子的平安,为了她前夫何天亮的安宁,她宁可自己下地狱!对于这样一位可敬的女性,我们能简单地用‘故意杀人’四个字就抹煞她的崇高和伟大吗?我的话完了。”

    公诉人得到了发言机会:“我要指出辩护人一个明显的逻辑上的错误。辩护人一开始就承认,被告是故意杀人,如今却又说她是防卫过当,故意杀人的主动性排斥防卫过当的被动性,这是最简单的逻辑定律,也是法律的基本常识,辩护人显然忽略了这一点。另外,被告在实施谋杀的时候,被害人白国光对被告本身并没有实施暴力,也没有对被告实施暴力侵害的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在自身权利没有受到侵害或者侵害可能的情况下,被告不存在防卫的问题。因此,辩护人所称的防卫过当既不符合事实,也没有法理依据。”

    崔主任要求发言,审判长准许了,他说:“正当防卫,并不仅仅只是个人权利受到侵害或者可能受到侵害才能实施,它还包括社会公众、社会其他成员的权利以及国家集体个人的财产等等受到侵害或者可能受到侵害的时候,对不法侵害者实施的防卫行为,也就是说,即便你个人没有受到侵害或者有可能受到侵害,可是,当别的人以及国家集体的权利受到侵害或者可能受到侵害的时候,任何一个公民都有权利采取措施制止可能发生的侵害。如果公诉人对此有疑义的话,回去后请认真阅读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总则第一编第二章第一节的第二十条。”

    崔主任的发言带有明显的讽刺意味,公诉人被激怒了,抗议被告代理人对公诉人进行讽刺性攻击。审判长扭头跟陪审员商量了一阵,支持了公诉人的意见,要求崔主任在辩护发言中不得对公诉人进行任何形式的讽刺。崔主任夸张地向公诉人鞠了一躬说:“对不起,公诉人,我的本意绝对不是要讽刺公诉人,如果你们感到受到了侵害,我请求你们原谅。但是,我还是要说,我的当事人不管是故意杀人还是过失杀人,从其本质上来说,确实属于防卫过当,因为她杀白国光这个恶棍,百分之百是为了阻止他对公民何天亮和公民的孩子何宁实施侵害。为此,我请求法庭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充分考虑我的当事人在这个案子里防卫性质的因素,以及她主动投案自首的表现,在量刑时予以从宽处理。谢谢审判长、陪审员,也谢谢公诉人。我的发言完了。”

    公诉人再没有对他的发言提出异议。审判长问冯美荣:“被告还有什么补充性意见没有?”

    冯美荣这时候已经不再哭泣,她抬起头来,对审判长说:“法庭怎么判决我都没有意见,我要说的只有一句话,我对我做的事情不后悔。”

    审判长宣布休庭,人们议论纷纷地往外面走。何天亮呆呆地看着冯美荣被法警带出去的那扇侧门,胸腔如同被掏空了,大脑也似乎掏空了。冯美荣离开法庭的时候,没有看他,也没有看她的meimei冯美娴,她低垂着头,微驼着背,双手被铐在一起的样子一直在他眼前晃动。

    一个月后,法庭再次开庭,判处冯美荣无期徒刑。冯美荣没有提出上诉。从法庭出来,崔主任不无得意地说:“我说了嘛,保她的命没问题,可是要辩成无罪确实太难了,终究一条人命啊。”

    何天亮衷心地感谢了他。冯美娴眼睛红肿,判决一完,就悄然离去了。肖大爷、三立和宝丫都陪他去了法庭。肖大爷告诉他,经过省检察院反贪局的调查,那位前省委主要领导的老婆涉嫌侵吞国有资产,已经被拘捕,等待她的将是法律的严惩:“多亏了你啊天亮,不但让侵吞国有资产的罪犯受到了法律的制裁,也了了我这老头子的一个遗憾。”

    何天亮对这一切已经失去了兴趣,此时他的心情颇似出外觅食遇到暴风雨劫后余生的鸟,恨不得马上躲回自己温暖的鸟巢。他跟这些陪他前来等待冯美荣命运最终结果的朋友匆匆告别,迫不及待地朝家里跑,他急于把消息告诉小草跟宁宁。小草在判决前几天就明确告诉他,她不去现场等待判决结果,她太怕结果是永别。说这话的时候她坐在宁宁床头。宁宁已经睡熟了。她流着眼泪,轻抚着宁宁的额发说:“这孩子命真苦,刚有了爸爸,又失去了mama。”

    何天亮说:“律师非常有信心,说是冯美荣不会判死刑。”

    小草说:“至少也是无期,判了无期对于宁宁来说,不是照样等于没有妈吗?”

    何天亮想说:“那你今后就是她的mama。”可是那会儿家里的气氛实在太不适合说这句话了,何天亮就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小草跟宁宁就是他的家,就是他躲避风雨的港湾。他回到家的时候,宁宁还没有放学,小草也不在,屋里面冷清清的。他问正在厨房里忙的厨师老王小草干啥去了,老王说她拿了一些东西走了,他也不敢问她干啥去了。

    何天亮回到屋里后,忽然看到桌上茶杯下面压着一封信。他立刻感到不妙,直觉地感到小草离他而去了,他恨自己的直觉,怀着一线希望颤抖着打开信。小草的头一句话就让他的希望破灭了“天亮,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走远了,你不要找我,也找不到我。”她果然走了。何天亮呆了,他摇摇头,闭上了眼睛,等着思维能力回到空空如也的脑袋里面。

    我带走了二十万块钱,所以你完全可以不必为我今后的生计担心。过去,你一直希望我能跟你结婚,厮守终生。虽然我在心里早就已经答应了你,可是我对你跟我的未来没有把握,所以我迟迟不敢答应你。因为,我的直觉告诉我在你跟宁宁她妈之间,事情远远没有结束,尽管你们的离异跟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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