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柳成荫_第六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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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第1/4页)

    第六章

    月明,风清,星黯淡。

    夜深露重,隽书斋内仍是灯火通明,耸立疙瘩的飕冷凉风从突然敞开的大门窜进屋内,烛火忽地飘摇微弱,端坐在案桌前的费隽淳却未受影响,维持惯有姿势,头也不曾抬起。

    茵茵入内后重新将门合上,捧着托盘慢条斯理地来到旁边。

    “庄主,您请喝茶。”

    “嗯,先搁着吧。”

    “是。”茵茵将参茶放在桌案一角,静静地退到后方。

    费隽淳翻阅着燕总管送来的厚厚一叠帐册,大致浏览了半个时辰后,他抬起头,看到茵茵神思不属地站在旁边,整个人呈现半出神状态。他停下了翻页的动作,用着剖析而深沉的目光凝视着她。

    不可否认的,这丫头生得确实标致,眉如远山,不画而黛;唇若樱桃,不点而朱,一对盈盈如星子般的晶亮眼瞳,点缀在细白如玉石的小脸上,当她郁郁寡欢地垂下眼睫,那双明眸跟着蒙上一层薄雾,他看不真切,只知道她正被某件事情给严重困扰着。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端起瓷杯啜饮已经温掉的参茶,微皱眉心搁回桌上,稍微瞥过眼再去看她,她还是呆呆地伫在那发楞。于是,他合上帐本,顺便将杯盖盖回瓷杯上头,两个声音一前一后,一个沉甸一个清脆,蓦地就把茵茵飘远的思绪拉回。

    “这茶一定是凉了,奴婢去为庄主换上热的。”她有些心惊地捧起茶杯直往外头走。适才想事情想得过头,几乎忘了自己还在书房里伺候着。

    “用不着忙,我不渴,-回来吧。”他一丝不苟地说道。

    茵茵惧怕地扭过脸,见他并没有发怒的意思,这才又折回了原处。

    “-一定要这么怕我吗?”他将身躯安靠着椅背,双手平放在椅把上,沉稳内敛的表情,刻意漫不经心来掩饰真正情绪。

    “奴婢是…尊敬庄主,就和其它人一样。”

    “-想嫁人吗?”他突兀地开口,双目如炬熠熠慑人。

    她睁眼拼命摇头,心里惶恐难当。“当然不想!奴婢愿意一直伺候庄主,请庄主千万别安排奴婢嫁人。”

    她的慌乱神情,莫名勾起他几乎遗忘的陈旧往事。多年前,也曾有个女子这般慌乱地对他摇着头…

    心烦地离开椅背转换姿势,将身体斜倚着桌缘,阴霾的眸光盯着一束纯白色的鲜花,伸手抽出一朵到鼻下轻嗅,清新淡雅的香气,像那个她、也像茵茵,是这样的纯真、美好、娇嫩,含苞待放,却…

    过了片刻,他才又重新开口:

    “-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问她,只能把头压得极低,声音细小又带着沙哑。

    “对奴婢而言,庄主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怎么个好法?”

    “嗯…庄主善恶分明,光这一点就让奴婢确定庄主是个大好人。”

    他的唇线渐渐勾出一道森冷的笑痕。“不,-错了,我非但是个好人,还是个善恶不分的大坏人。”

    他的说法又让她吓一跳,急忙抬起了头。“如果庄主善恶不分,奴婢早就没法儿在这庄里待下去了。”

    “一个害死了自己妻子的男人,会是一个好人?”他轻轻地道。手上那株白花在他揉捻下,折毁的花瓣一片片坠落桌面,枝梗的部分也被一段段扯断弃于地上。

    茵茵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双唇泛白,颤抖的身子往后退了几步。

    她一点也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害死了自己妻子?庄主以前曾经娶过妻吗?

    “我…”

    “她就像这朵花,柔美、脆弱、不堪一击,被我稍稍用力一折,便消香玉殒…”绝冷黑眸锐利地定住她逐渐苍白的脸孔。“这样的我,-还认为是个好人吗?”

    茵茵的嘴唇微张,半晌又徒劳无功地闭上,喉咙像卡住一般,实在发不出半点声音。

    她很想说的是,不管怎么样,她还是情愿相信庄主是个好人。

    “说不出来了,是吗?”他阴恻地逼问,一抹冷笑逐地浮起,像在嘲笑她对自己的过分信赖,也像在嘲笑自己还走不出过去的阴影。

    茵茵紧抿唇瓣,偷觎着费隽淳的每个表情,不知怎地,她知道他在哀悼些什么,他的脸色虽然很难看,挂在唇边的笑意比一团白雪还要森冷,可是他的眼睛还是透露出伤痛的讯息。

    “就算所有人都觉得庄主不是好人,可对奴婢而言,您永远永远都是好人,即使您日后变了,我还是不会忘记您对奴婢的好。”

    凝结在他唇畔的冷笑渐渐地隐逝了,他怔了怔,在无边际的愁绪中慢慢望向她。他看得出她很怕他,但此刻,她却为了让他好过些而鼓足勇气说了这样的话,同时还绷紧脸部线条与他对看着,许是紧张、许是不安,她的脸渐渐胀红起来,额上也冒出晶莹汗珠。

    “-过来。”

    “啊?”

    “我叫-过来。”

    茵茵忐忑不安地向前走了几步。“是。”

    挥开衣袍,他霍然起身迎上她惊惶的白脸。她很娇小,仅到自己下颚的高度,纤弱的身躯塞在过大的粗布衣衫里,显得有些可笑。他不发一语地以指勾起她畏缩在肩下的脸蛋。“我可以抱抱-吗?”

    尽管他的声音幽深如鬼魅,沙嘎哑然,但茵茵却跌进这深不可测的潭水里,心神不受控制,僵硬地轻轻点头。接着,她就被两只臂膀圈进一个好温暖的胸膛里,鼻尖突地一阵冰凉,她努力移开头颅,才发现刚刚碰到的正是他颈上系着的翡翠玉石。

    是她的心跳声吗?怎么这般大声,像在耳边狂敲猛打,她没法理会身体上的种种怪异反应,发烫、燥热、腿软、战栗、难以言喻的轻飘飘呵…这会儿,她努力地用手在两人间隔出丁点空隙,毕竟她胸前长了些东西,就这么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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