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莉meimei_第四章想入非非:事实的嘲笑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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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想入非非:事实的嘲笑 (第4/4页)

于在凳子上坐不住了。她的腿开始疼了,她想站起来,直一直腰。怎么还不到中午?她觉得仿佛已经干了整整一天了。她一点也不饿,可是已经精疲力尽了。眼睛一直盯着打鞋孔的地方,也累得发酸。右边的女孩注意到她坐不安稳的样子,心里为她难过:她思想太集中了,其实她不必这么紧张这么卖劲的。但是她一点忙也帮不上。鞋帮不断地传到嘉莉那里,越积越多。她的手腕开始酸痛,接着手指也痛了,后来全身都麻木酸痛了。她这样姿势不变地重复做着这简单机械的动作,这些动作变得越来越叫人讨厌,到最后,简直让人恶心。她正在想这种苦工怎么没完没了时,从电梯通道那里传来了一阵沉闷的铃声,总算熬到头了。立刻传来嗡嗡的说话声和走动声,所有的女工立刻从凳子上站起来,匆匆走到隔壁房间。不知哪部门的男工从右边的门里走了进来,又穿过车间。转动的机轮声渐渐低下去,最后终于在低低的嗡嗡声中完全消失了。车间变得异样的寂静,简直可以用耳朵听到这寂静,而人的声音听上去反而怪怪的。

    嘉莉站起来去拿她的饭盒。她感到全身都僵硬了,头晕乎乎的,口渴得厉害。她向用木板隔开的小房间走去,那里是专门放衣包和午饭的。路上碰到了工头,他瞪眼打量着她。

    "怎么样,"他问,"还能做得来吗?"

    "还行,"她毕恭毕敬地回答。

    "嗯。"他没有什么话好说,就走开了。

    在条件好一些的情况下,这种工作其实并不太累。但是当时的工厂还没有采纳新福利制度,为工人提供舒适的劳动环境。

    这地方弥漫着机油和新皮革的混合气味,再加上楼里污浊陈腐的气味,即使在冷天空气也很难闻。地上虽然每天傍晚都扫一次,仍然杂乱不堪。厂里一丝一毫也不为工人的劳动条件着想。他们只盼福利越少越好,工作越重越好,要能不出钱最好,这样厂里才能赚大钱。我们现在所知道的那些脚踏,旋背椅,女工餐厅,厂方发给的干净工作围腰和卷发器,以及像样的衣帽间,这些东西当时连想也没有想到。洗手间即使不算肮脏,也是粗陋不堪,空气污秽恶劣。

    嘉莉打量着四周。从角落的桶里舀了一铁罐水喝了以后,她想找个地方坐下来吃饭。姑娘们已在窗台上或者男工们离开的工作台上坐下来,每个可以坐的地方都挤着两三个姑娘。她太害羞腼腆,不好意思和她们一起去挤,所以就走到她的机器旁,在凳子上坐下来,把午饭盒放在膝盖上。她坐在那,听周围人们的聊天谈论。那些话大部分愚蠢无聊,夹杂着流行的市井喱语。房间里有几个男工隔着老远,在和女工们斗嘴。

    "喂,吉蒂,"有一个对正在窗子旁的几尺空间练习华尔兹舞步的姑娘喊,"跟我去跳舞好吗?"

    "当心,吉蒂,"另一个喊,"他会把你后面的头发弄乱,让你好看的。"

    "去你的吧,cao蛋。"她只这么回了一句。

    当嘉莉听到男女工人这样随便放肆地打趣揶揄时,她本能地和他们拉开了距离。她不习惯这一类谈话,感到这里有些残忍粗俗的成份在内。她害怕这些小伙子也会对她说下流话除了杜洛埃,小伙子们个个粗鲁可笑。她照一般女性的目光,用衣着把人分成两类:穿西装礼服的是有身价,有美德,有名望的人;穿工装短衫的是有恶习劣质的人,不值一顾。

    她很高兴短短的半小时过去了,机轮又转动了起来。干活尽管累,她可以避免自己的惹人注目。可这想法马上被证明是错误的。一个青工从过道走来,无所谓地用大拇指戳了一下她的肋部。她气得眼睛冒火,转过身来。但是那青工已走远了,只回过头来一笑。她气得想哭。

    旁边的女工注意到了她的情绪。"别放在心上,"她说,"这小子太放肆了。"

    嘉莉什么也没说,低头开始工作。她感到她几乎无法忍受这样的生活。她原来想象的工作和这一切天差地远。整个长长的下午,她想到外面的城市,那壮观的市容和人群,那些漂亮的大楼。她又想到了哥伦比亚城,想到老家的好处。3点钟时,她肯定已是6点了。到了4点,她怀疑他们忘了看钟,让大家在加班加点了。工头成了一个魔鬼,不断在旁边巡睃,使她一动不敢动,钉在她那个倒霉的活上。她听到周围人们的谈话,这些话只让她肯定她不想和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交朋友。6点钟到了,她急忙回家。她的胳膊酸痛,四肢因为坐的姿势不变已经僵硬。

    当她拿着帽子顺大厅出来时,一个年轻的机床工人被她的姿色所吸引,大胆地和她说笑起来。

    "喂,姑娘,"他喊道,"等一下,我和你一起走。"

    那话是直冲她的方向说的,所以她清楚这是对谁而发,但是她连头也没回。

    在拥挤的电梯里,另一个满身尘土和机油的青工朝她色迷迷地看着,想和她拉关系。

    外面人行道上,一个小伙子正在等人,看见她走过,朝她露齿一笑,"不跟我一起走吗?"他开玩笑地喊。

    嘉莉情绪低落地朝西走。转过街角,她透过大而明亮的玻璃窗又看到了那张小办公桌,她当初就是在那里申请工作的。路上到处是嘈杂的人流,他们急急走着,步履中照旧透出充沛的精力和热情。她感到稍稍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逃离了那地待遇,所以心里很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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