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之路_第6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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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节 (第3/6页)

占你便宜;如果你真的这么想,我只好,好吧,我——"这就是问题,他就不得不说,"我很对不起"。而他最不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这个,在这个世界上他最不喜欢做的事情就是道歉。宙斯化身的天鹅有没有对勒达道歉?鹰有没有道歉?狮子有没有道歉?废话,当然没有。

    于是他选择了另一个告别方式。他给了她一个老练、富有魅力而又微妙的笑,然后保持着这个姿态,直到她慌张地回报了一个微笑。接着他俯身轻吻了她的嘴唇,说:"听着,你真是个很棒的女人。保重。"

    他走下楼梯,走上街道,走啊走,还没走过这栋楼,就忍不住撒腿跑了起来。他一路跑过第五大道,险些撞倒一辆婴儿推车。后面一个女人大声叫道,"你有没有长眼睛,看看你往哪里撞!"不过他没有回头看,就像狮子,就像老鹰不会回头看一样。他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男人。

    一个男人怎么能坐在屁股冒着黑烟的车子回家,细心地整理长裤膝盖上的褶皱,把晚报叠成一小条避免妨碍别的乘客?一个男人怎么能蔫巴巴地按摩头部,让一群人在身边大吵大闹玩着桥牌,忍受着烟草、口臭和报纸的气味,以及过热的暖气?

    该死的,当然不能。一个真正的男人应该叉开双腿,大咧咧地站在铁造的通道上,在那里风会吹动他的领带,轰鸣声会震动他的耳鼓,他站在不停震动的铁地板上,深深地抽一口烟,再一口,直到香烟燃烧得只剩下细细的一条火线,才把烟屁股扔出去,像发射子弹那样射到飞驰的路面上。这时候,郊区小镇以七点钟的粉色和灰色晚霞为背景就会慢慢走进他的眼帘。一个男人会在火车还没完全停下就跳下铁梯子,降陆后一路小跑着,然后渐渐放慢脚步,轻松灵敏地走向自己的车子。

    还没爬上家门口的车道,他就看见落地玻璃窗的帘子拉了起来。他的车拐上车道时,爱波从厨房跑到了车库前等他,穿着黑色的鸡尾酒裙和平底舞鞋,系着一条他从未见过的白色薄纱围裙。他还没来得及熄火,她已经打开了车门,抓着他的手臂并开始说话。她的手比莫莉·格鲁布的还要瘦弱和紧张,而且她更高,更老,用的是另一种香水。另外,她说话的语速比莫莉更快,声调更高:

    "弗兰克,听我说。在你进来之前我必须跟你说几句话,非常非常重要的话。"

    "说什么?"

    "很多很多东西。首先第一条,今天我想了你一整天,我为发生的一切感到非常抱歉而且我很爱你。别的可以等一会儿再说。现在我们一起进屋吧。"

    当爱波挽着他的胳膊,两人迈着迟缓的脚步一起走进厨房时,弗兰克在这短短的几秒钟感受到了异常复杂的情绪——除非他有一年的时间什么事都不做,才有可能把这种情绪解剖清楚。这就像在沙尘暴中前行,在海床上走路,在虚无缥缈的空气上漫游。更可笑的是,虽然他无法梳理迷乱的思绪,但他却可以分辨出,爱波和莫莉的声音尽管完全不同,她们的腔调却有一种共同的东西:一种莫莉在谈及诺码认识的名人,说到"视觉工具部"时的装腔作势;她们说话有一种表演的味道,一点虚假的热情,就像她们正在跟某个浪漫的角色谈情,而不是他,一个活生生的男人。

    "亲爱的,你先在这里等一下,"她说,"就一小会儿,我会叫你的。"说完她转身离开,让他独自一人留在厨房里。烤牛rou的焦香味几乎让他的眼泪掉下来。她递给他一个装满了威士忌和冰块的老式玻璃杯,然后消失在黑暗的客厅里。现在他已经听见客厅传来孩子徒劳地抑制着的嬉笑声,以及擦亮火柴的声音。

    "好了,"她喊道,"现在进来吧。"

    他们已经在桌子旁边坐好了。他先是看到他们的三张脸,然后才发现是什么东西让他们的脸笼罩在摇曳不定的黄色光亮中:一个蛋糕上插的蜡烛。然后缓慢的、尖锐的歌声响了起来: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

    詹妮弗的声音是三个人当中最响亮的,爱波是唯一一个唱到高音部分还找准调子的——"祝你生日快乐,亲爱的爸爸…"而迈克尔则尽着他最大的努力,他的笑容是最灿烂的。

    7

    "原谅你什么啊,爱波?"他们两人单独留在客厅里,这时候她犹豫地朝他走前一步。

    "原谅我所有的事情,"她回答,"所有的事情,我这个周末对你做的事。我在那个糟糕的演出之后的种种表现。现在我有好多东西想要告诉你,我想到了一个最美妙的计划。听我说,弗兰克。"

    可是他的脑子一片死寂,什么都听不进去。他觉得自己像一头怪兽。他狼吞虎咽地吞下晚餐,就像是一个已经快要饿死的人那样往嘴里猛塞了七大叉的巧克力蛋糕;在打开生日礼物时不断地重复着"真棒,真棒"——他刚刚就是这样形容莫莉·格鲁布的;他听完了孩子的睡前祷告,然后蹑手蹑脚离开了他们的房间;现在他站在妻子面前,听着她祈求自己的原谅。在这一刻,他冷冷的眼睛发现,她已经没什么可看了:她太老,太高,而且太过热切。

    他想要冲到房子外面,用某种激烈的方式为自己赎罪——挥拳砸向一棵树,狂奔好几英里,或是跳过石墙,直到自己精疲力竭跌倒在一片泥潭里。但他没有这样去做,他只是紧闭双眼,伸出双臂把她搂在怀里,绝望地抱着她撕扯着她的围裙,挤压着她后背凹进去的肌肤以消解自己的痛苦。同时,他的嘴贴着她的脖子并呢喃着:"哦,我的宝贝儿,哦,我可爱的小丫头。"

    "不,先等等,听我说。你知道我今天一整天都在干什么吗?我在想念你。弗兰克,我想到了最最美妙的——不,等等,我真的爱你,不过请你听我说,就一分钟,我——"

    唯一能不让她说话并从视野中消失的办法,就是去亲吻她的嘴。两人的身体几乎失去了平衡,地板似乎都开始倾斜了,两人顺势向后踉踉跄跄地倒退了几步,这才坐倒在柔软的沙发里,没有重重地摔倒在咖啡桌上。

    "亲爱的?"她在他耳边低语着,急促地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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