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_第四章4-6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

   第四章4-6 (第7/7页)

法往往就是让它得到满足。”

    “你可曾想到过你是一个占有欲很强的女人?你告诉过我,格雷的情感有深刻的诗意,你又告诉我,他是个热烈的情人;我深信这两者对你都极其重要;但是,你没有告诉我比这两者加在一起还要重要得多的是什么——那就是把他抓在你那美丽但并不太小的手掌心里的感觉。拉里将永远逃脱你的掌握。你可记得济慈[注]的《希腊古瓮颂》?‘大胆的情人,你永远,永远不能吻到,虽则逐渐接近目标。’”

    “你往往自命你懂得的比你知道的多,”她说,话有点尖刻。“一个女子只有一个法子能抓住男人,你而且知道的。让我再告诉你一点:她要抓住男人不在乎第一次和他睡觉,而是看第二次。如果一个女子抓住了一个男人,那么,就此永远抓住他了。”

    “你这话可以说是探骊得珠。”

    “我到处跑,眼睛和耳朵又没有闲住。”

    我有半晌没有开口;心里在盘算。

    过了一会,我说道“我不知道拉里过去是不是真正爱你。”

    她坐起来;脸色有点变,眼睛含怒。

    “你讲的什么?他当然爱我。你认为一个女孩子碰到有人爱她都不知道吗?”

    “噢,我敢说他在一定程度上是爱你的。他认识的女孩子里没有一个象你这样接近的。你们从小就在一起玩。他指望自己爱你。他有正常的性欲本能。你们应当结婚是非常自然的事情。你们除掉住在一起,睡在一起外,相互的关系并没有任何特殊不同。”

    伊莎贝儿气平了一点下来,等着我继续说下去;我知道女子总是喜欢人谈论爱情,所以接着说道:“道德家总想说服我们,把性的本能和爱情看作是两码子事。他们总倾向于把性说成是一种附带现象。”

    “附带现象,这放的什么屁?”

    “有些心理学家是这样看的,认为意识是伴随脑的活动出现的,并且由脑活动决定,但是意识对脑的活动并不产生任何影响。意识就象水里的树影,离开树不能存在,但是对树丝毫没有影响。有人说,没有热情也可以有爱,我认为是胡说;他们说热情没有了,爱仍旧可以存在,他们指的是另外一种东西,感情,好心,共同的爱好,兴趣,和习惯。特别是习惯。两个人可以由于习惯继续发生性关系,就象到了吃饭的时候肚子觉得饿一样。当然,人可以有欲望而没有爱。欲望并不是热情。

    欲望是性的本能的天然结果,它比人这个动物的其他功能并不更重要些。所以有些做丈夫的在时间地点适合时偶尔放纵一下,他们的妻子那样大惊小怪,实在愚蠢。”

    “这难道专指男人吗?”

    我笑了。

    “你一定要问的话,我得承认对两者都适用。唯一不同的是,对一个男子来说,这种露水关系毫无情感价值,对一个女子来说就不同了。”

    “那要看是什么样的女人。”

    我不预备让她打断我的话。

    “爱没有情欲,就不是爱,而是别的东西;而且情欲并不是由于满足而是由于阻挠变得强烈的。你想济慈告诉他的希腊古瓮上的情人不要难受是什么意思?‘你将永远爱着,而她将永远美好!’为什么?因为她是得不到手的;不管这情人怎么疯狂地追求,她仍旧逃脱他的掌握。原因是他们被拘禁在我所谓的一件无情艺术品的大理石上面。你对拉里的爱,和拉里对你的爱,就和保罗与法郎赛斯加的爱情[注],和罗米欧与朱丽叶的爱情,一样单纯和自然。所幸是,你们没有碰上一个悲惨的结局。你和一个有钱的人结了婚,拉里则云游世界,想弄清妖女唱的是什么歌[注]。

    情欲在这里没有起过作用。”

    “你怎么知道的?”

    “情欲是不计代价的。巴斯噶[注]说感情有其为理智所不理解的理由。如果他的意思是我设想的那样,那就是指情欲控制着感情的时候,感情就会发明一些不但言之成理的理由,而且可以充分证明世界在爱的面前可以为了爱完全毁掉。它使你相信牺牲荣誉是值得的而蒙耻受辱是便宜事情。情欲是毁灭性的。它毁掉安东尼和克里娥彼特拉[注],毁掉特雷斯坦和伊苏尔德[注],毁掉巴奈尔和吉蒂?奥赛[注]。

    如果它不毁掉人,它就死掉。到了那时候,一个人才会废然若失,发现自己虚掷了一生的大部分时间,熬受因妒忌引起的剧烈痛苦,蒙辱含垢,忍气吞声,把自己的全部柔情蜜意,自己灵魂的全部财富,都浪费在对方身上,而对方不过是只破鞋,一个蠢货,是自己制造许多梦想的一个借口,连一块橡皮糖都抵不上。”

    我发挥掉这段议论之前,已经满看出伊莎贝儿并不凝神听我,而是一个人在出神。可是,她下面的一句话却使我出乎意料。

    “你想拉里是处男吗?”

    “亲爱的,他已经三十二岁了。”

    “我肯定他是的。”

    “你怎么会有这样看法?”

    “对这种事情女人天生有一种本能。”

    “我知道有一个年轻人冒充他从来没有和女人睡过觉,把一个个美丽女子都骗了过去,因此混得很不错。他说这就象巫咒一样灵。”

    “你怎样说我也不管。我是靠直觉知道的。”

    天已经快晚了,格雷和伊莎贝儿有朋友约他们吃晚饭,她要换衣服。我无事可做,因此,沿着拉斯拜尔大街一路行来,享受着春天傍晚的愉快气息。我对女人的直觉从来就不大相信;它和她们的主观愿望太适合了,使人对它的可靠性不得不产生怀疑。当我想到和伊莎贝儿的那一大段谈话的末尾,自己不由得笑了出来。这使我想起苏姗?鲁维埃来,我有好几天没有和她见面了。不知道她目前在干些什么。

    如果没有什么事,说不定愿意跟我一起吃晚饭,并且去看个电影。我叫住一辆在街上彷徨的汽车,告诉车夫鲁维埃的公寓地址。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