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_第一章6-8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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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6-8 (第6/6页)

椅里,在炉边看一本小说,布太太做一块刺花,预备当这火屏用。伊莎贝儿没有进来,上楼进了自己卧室。艾略特从眼镜上面望望他jiejie。

    “我想她脱掉帽子就会下来,”她说。

    可是,伊莎贝儿并没有下来。已经过了好几分钟。

    “也许人倦了,或者躺着呢。”

    “你难道没有希望拉里跟进来。”

    “艾略特,别惹人生气。”

    “好吧,反正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

    他又看书,布太太继续做花。但是,半小时之后,她突然站起来。

    “我想,还是上去看看她怎样了。假如休息,我就不惊动她。”

    她离开屋子,可是,一会儿就下来了。

    “她哭过了。拉里要到巴黎去,去两年。她答应等他。”

    “他为什么要到巴黎去?”

    “问我没有用,艾略特,我不晓得。她什么都不肯告诉我。她说她了解,不愿意阻挡他。我跟她说,‘他如果打算丢下你两年,对你的爱也就有限了。’她说,‘我没有办法。事实是我非常之爱他。’我说,‘甚至于今天这样之后,还爱他?’她说,‘今天使我比往常更加爱他,而且,妈,他的确爱我,我敢肯定。’”

    艾略特想了一会。

    “那么两年之后怎样呢?”

    “我告诉你我不知道,艾略特。”

    “你认不认为这事非常之不如意?”

    “非常。”

    “这里只有一件事可以说,就是他们的年纪都还轻。等上两年对谁也没有妨碍。

    在这两年里头,什么事都会发生。”

    两人商量之后,都同意最好不要去惊动伊莎贝儿。那天晚上,他们本来要出去吃晚饭。

    “我不想叫她难受,”布太太说。“人家如果看见她眼睛完全肿起来,一定会奇怪。”

    但是,第二天午饭之后——就只家里三个人用饭——布太太又提起这件事,可是,从伊莎贝儿嘴里一点问不出什么来。

    “妈,除掉已经告诉你的之外,实在没有什么可以告诉你的,”她说。

    “可是,他要去巴黎做什么呢?”

    伊莎贝儿微笑一下,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回答在她母亲听来一定不通情理之至。

    “晃膀子。”

    “晃膀子?你这话怎么讲?”

    “就是他告诉我的。”

    “我真是受不了你。你如果还有点脾气的话,当时当地就会跟他解约。他简直耍你。”

    伊莎贝儿看看她左手戴的戒指。

    “我有什么办法呢?我爱他。”

    后来,艾略特参加进来了。他拿出他有名的权术来谈这问题。“并不摆出我是她的舅舅,老兄,而是象一个世情洞达的人和一个没有经验的女孩谈话。”可是,他的成绩比布太太也好不了多少。我的印象是伊莎贝儿叫他别管闲事。当然话说得很有礼貌,但意思毫不含糊。艾略特是在当天稍晚一点把一切经过告诉我的,就在黑石旅馆我自己的小起坐间里。

    “当然路易莎是不错的,”他又说。“这事非常之不痛快,可是,让年轻人自己去找婚姻对象,除了相互爱慕之外,什么也不问,这种事情是必然碰上的。我跟路易莎说不要去愁它;我觉得这事不会变得如她设想的那样糟。拉里不在跟前,小格雷守在这儿——你说,结果不是摆明在那里;否则的话,我就是一点不懂得人情世故了。一个人在十八岁时情感非常热烈;但是不能持久。”

    “你真是洞悉世情,艾略特,”我微笑说。

    “我的拉罗什富科[注]总算没有白读。你知道芝加哥是怎样一个地方;他们天天见面。一个女孩子有一个男孩子这样对她钟情当然高兴;等到她知道她的那些女朋友里面没有一个不心甘情愿要嫁给他时——那么,我问你,从人情上讲,她是不是要把每一个人都挤掉呢?我是说,这就象有人家请你的客,明知道去了一定腻味得受不了,而且唯一的吃喝只是柠檬水和饼干,然而你还是去,因为你知道你顶好的朋友都恨不得爬了去,但是没有一个被请的。”

    “拉里几时走?”

    “不知道。我想大约还没有决定。”艾略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又长又薄的、白金和黄金合镇的烟盒子,掏出一支埃及烟。发第玛,吉士,骆驼,好运道,[注]都不是他抽的。他微笑望着我,一脸的鬼心眼儿。“当然我不想跟路易莎这样说,可是,告诉你倒不碍事;我肚子里却同情这年轻的小伙子。我想他打仗时见识过一下巴黎,这是世界上唯一适合文明人居住的城市,他着了迷,我一点不怪他。他年纪轻,我敢肯定他要在开始家庭生活以前,尽情荒唐一下。很自然,很正当。我要照拂他,把他介绍给那些合适的人。他风度不错,再由我指点一二,就很可以见得人;我敢保带他看看美国人很少有机会看到的法国生活的另一面。老兄,你相信我的话,一般美国人进天国远比他进圣日尔曼大街容易得多。他二十岁,人又风趣。我想我大约能够给他找一个年纪大一点的女人。这会使他成熟。我总觉得,青年男子能做一个上了相当年纪女子的情人,是再好没有的教育。当然,假如这女子是我想象的那种人,一个妇女界名流,你懂吧,这就会使他在巴黎立刻有了地位。”

    “你把这话告诉了布太太吗?”我微笑着问。

    艾略特吃吃笑了。

    “我的老哥,我假如有什么地方值得自负的话,那就是我的权术。我没有告诉她。她不会了解的,可怜的女人。我在有些事情上永远不懂得路易莎,这也是一件;她虽则半辈子都在外交界混,而且世界上一半的首都住了过来,可仍旧是个不可救药的美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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