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兄弟_第一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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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第3/5页)

腿挺直,双手把紧了桨,他每使一次劲就使它整个儿划到头;于是珍珠号偏着一边走。将后座让给两个女人的罗朗老爹坐在船头大声嚷嚷命令说:“轻点儿,老大——使劲,老二。”老大气得更使劲,而老二对付不了这种出格的划法。

    这个船老大最后下令:“停下!”这两把桨同时举了起来。于是让根据他父亲的命令单独划了一会儿。可是从这时开始,优势到了他这边;他兴奋了,活跃起来,而气喘嘘嘘的皮埃尔被使劲的那阵高潮累垮了,支持不住而且喘了。跟着有四次,罗朗老爹喊停划,让做哥哥的喘口气,调正改道了的船。这时这个医生,一脑门子汗,面色发白,又羞又怒,结结巴巴地说:“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搞的,我的心有些痉挛。我开头原本很好,可是这事儿让我动弹不得。”

    让问道:“你要不要让我一个人来摇双桨?”

    “不,谢谢,马上就会过去。”

    烦了的母亲说:“瞧,皮埃尔,这又有什么意思?把自己弄成这种样子,你可不是个孩子了。”

    他耸耸两肩,又重新划起来。

    罗塞米伊太太像是没有看见,没有懂,也没有听见。她纤秀的金发脑袋跟着船的每个动作,向后突然漂亮地一仰使她的秀发飘到她的脸上。

    然而罗朗老爹喊道:“注意,亚尔培王子号赶上我们了。”于是大家都望过去。远远地、低低地,南安普敦这条两个烟囱向后倾斜,两个黄滚筒圆得像两个脸蛋子的船正全速赶上来。它载着些乘客和张开了的伞。它喧闹快速的轮桨,拍打着变成水沫后重新掉下来的水,使它有一种匆匆忙忙的神气,一种紧张的邮船的气派;船头直直地截开水面,激起了两片薄薄透明的波狼沿着船舷滑过。

    当这条船靠近珍珠号时,罗朗老爹举起了帽子,那两个女人摇动她们的手绢,在越走越远的大船上大约有六七把阳伞在使劲地摇晃着回答这些敬礼,在它后面平静发光的海面上留下了几道缓缓的波涛。

    人们还看见一些别的船,也冒着黑烟,从天边的各处,朝着短短的白色海堤驶过去。这长堤像一张嘴,把它们一艘又一艘地吞了下去。那些渔船和轻桅的大帆船在天际滑过,由看不见的拖船拖着,有快有慢,从各个方位朝这个吞食船的妖魔驶过来;它也有时像吃得过饱,于是朝大海吐出了一批大客轮、双桅横帆船、纵帆船、装着乱七八糟的树枝杈的三桅船。在大洋的平坦海面上那些行色匆匆的轮船左一条右一条地驶出去;而被拖来的汽艇甩下的那些大帆船静静呆着,虽然它们大桅楼的顶桅上挂的是白帆、褐帆,在落日下却映成了红的。

    罗朗太太半眯着眼低声说:“天哪!这大海真是美啊!”罗塞米伊太太虽然并没有任何伤心事,却长吁了一声回答说:“是的,可它有时候也真造不少孽。”

    罗朗叫道:“瞧,这是诺曼地号在进港了。它真雄伟,是吗?”

    然后他介绍对面的海岸,这边的,那边的,在塞纳河口的另一边,他说:“这个河口有二十公里宽。”他指出维尔城、特鲁城、胡尔门、吕克、阿罗芒墟,冈河和使得一直到瑟堡的航程都变得危险的卡尔瓦多斯岩区;接着他议论塞纳河的沙洲问题,这些沙洲随着潮汐移动,使得基依伯夫当地的引水员也有时上当,除非他们天天跑这条航线。他指出注意勒·阿佛尔如何将上、下诺曼地分开。下诺曼地平坦的海岸以牧场、草地、田地的方式坡降下去,一直到海。上诺曼地的海岸相反,是陡直的大片峻峭如斩、犬牙嵯岈的立壁,一直到敦刻尔克都是一片无垠的白岩,在每一个凹口里都藏着一个村子或者一个港埠;如:埃特雷塔、费冈、圣·瓦勒里、特列港、蒂哀帕等等。

    那两个女的一点也没有听,被舒适惬意弄得麻痹了,沉迷在到处是船的大洋景色里,那些船像在自己洞边来来往往的动物。她们的不说话一半也是被广阔的水涯天际镇住了,被使人心平气凝的辉煌落日醉得沉默不语了。只有罗朗说个不停,他是个无忧无虑的人。这些女人比较容易激动,有时没有特殊原因,也会为一个无意义的声音弄得发火,仿佛那是什么粗话。

    当船到埠的时候,看船的水手帕帕格里将手伸给太太们帮她们上岸进城。一大群逍逍遥遥的人也回来了,这是群每天在涨潮时刻到防波堤上去的人。

    罗朗太太和罗塞米伊太太在前面走,三个男的跟着。走到巴黎街上时,她们有时在时髦服装或者金银首饰店前停下来,仔细看看一顶帽子或者一件首饰;交换一阵意见以后又重新往前走。

    在交易所广场前面,罗朗按他的每日常规,仔仔细细地观察泊满了的商船锚地,这类船还侵伸到了别的锚地里。在那一带,那些大船,一艘贴着一艘,列成四五行。在一片延伸到几公里长的码头上各种各样的桅杆数不清。所有这些桅杆和桁上、桅上的粗索将城里这一块开阔地构成了一个大枯树林的景象。海鸥在这个没有树叶的林子上面盘旋,找到机会就像一块石头下堕似的去攫取扔到水里的残食。一个往顶上桅挂滑车的见习水手爬在那儿仿佛在找鸟窝。

    罗朗太太问罗塞米伊太太说:“您愿意和我们一起不拘形式的吃顿晚饭,这样一块儿结束这一天吗?”

    “真好,很高兴。我就不客气地接受了。今晚单独回去实在太冷清。”

    皮埃尔听到了,开始为这个年轻女人的随随便便感到生气,喃喃地说:“行啦!瞧,现在这个寡妇算粘上了。”他叫她做寡妇已经有几天了。这个并不带任何含意的字,因为音调使让感到刺耳,在他听来像是恶意的而且伤人。

    于是一直到房子的门槛前,这三个男人都没有再说一个字。这是在“美丽诺曼地路”上的一幢狭长的房子,有底层和两个小二层。女佣约瑟芬是一个十九岁的女孩子,低工资的乡下女佣,她那股乡下人的呆气和老像吃惊的样子特别突出。她来开了门,关上后,跟着主人们一直走到一层的客厅里,接着她说:“有位先生来过三次了。”

    这位说话向来连喊带骂的罗朗老爹嚷道:“来的是谁,连个狗名也没有?”

    她对主人的大嗓门从不在乎,回答说:“公证人家的一位先生。”

    “哪位公证人?”

    “勒·加尼先生家的。”

    “这位先生说了些什么?”

    “说勒·加尼先生晚上亲自来说。”

    勒·加尼先生是公证人,也多少算罗朗先生的朋友,他承办他的事务。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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