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行者_第七章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第七章 (第2/3页)

玩玩,你给我订酒店机票,酒店可不能太便宜呵,他可没有说,钱从何来。周学礼说,你让李军出现你看我会不会打断他的脚,他有甚么资格做民运之父,我才是中国民主的祖师爷。

    可能全是误会。人民为甚么不能忘记。

    忘记可以是,原谅与包容。忘记是,重新认识。

    但我父亲说,中国才是国家。你英语说得多么好,你拿英国护照,你会跳舞,你烤火鸡又会焗蛋糕,你无论多么像他们,中国才是你的国家。

    他说,见到你真是好。我心里充满喜悦。

    那么喜悦,我成天都没有吃,一点都不觉得饿,整个人在飘。但其实我们甚么都没有说,不过说,我在练琴,你呢。我,我打电话给你罗这样的无聊话。

    喜悦如云彩降临。

    我收到了一封信。没有回邮地址,字写得很端正有力,大概是一个男人的字。他写:陈玉女士。我是你一个观众。每次我都坐在中中间间,太远了,看不清楚,太近了,怕你会看到我。你看到我,可能不认识我,甚至目光不会停留。但如果我知道,你看到我,我会很惊恐,所以我就坐在一个位置,有安全而亲密的距离。从你开始表演,我每一次都去看,你跳的,我实在不大懂,但我想你一定有你的意思。我虽

    然不大懂,总觉得有点令人很感动的,但我又不知道撼动甚么,一个大男人,说感动,蛮难为情的,但你的舞又不是很性感,不是很过瘾。你上次那个表演,看的时候不知道为甚么,我就觉得不会再看到你表演。后来我去了美国工作两年,回来后我问才知道你已经离开了舞团。过了好久我才写封信给你,你不再跳了,一定有你的原因,但我想告诉你,我实在很喜欢看你跳舞。这封信寄到舞团去,希望你有机会收

    到。署名游忧。我看完就随手将信扔掉。我已经离开,那种生活,但我仍然记得,生活的喜悦。

    喜悦与甚么都无关,喜悦就是喜悦。你那么老,又那么丑,如日说,但你时常都是我的妈咪,我会很骄傲的拖着你上街的,如日说。中天哭道,妈咪,妈咪,你不要离开我。我知道你想走了。你带我走。没有你,活着没意思。我笑了,你从那里学回来的,那么rou麻的话。中天那天晚上给我煮了一杯,好甜好甜的巧克力。

    许之行给我送来花。打电话来呱呱吵,你真小器,你生我气了。我听你女儿说,你有失忆症,你太过份了,这样的事情,也不告诉我。我来看你好不好,我看看我的时间表,只有一个下午在伦敦,下个月三号,到伦敦时再挂电话给你确定。

    我和许之行,认识好久好久了。我不跳舞了,她拍掌道,好呀,跳来跳去,跳到骨头散,不知你跳甚么,赚钱又少,风险高。,投资大,年期短,回报率等于零,早走早着。

    她来了,一来便推开我的窗,说,好热好热。后来,来我们去了百老汇看,大家都没钱,就买了十元的站票,站得好累。散场的时候,下大雨。许之行和我,在人群中避雨,她就唱起里的来,有人拍掌叫好,雨点扬起彩虹,晚上也有彩虹,纽约的灯实在太亮了。

    喜悦如雪。奇怪,我甚么时候来了纽约,我明明在伦敦。纽约还是一样,许之行一点也没有老,还是二十几岁,但我已经老了二十几年,有老花。

    身上好多伤痕。伤痕好奇怪,一条一条,不像是做手术的伤痕,也不像是跌伤,是给硬物击打的伤痕,头上好多处秃了,有伤痕,没生头发。不知伤痕从那里来的,而且看这些伤痕,都好旧了,是留一生的旧伤痕。我想我的同屋女子,很可能知道我身上的伤痕,从何而来,但我不好意思问。

    无端端流血。走着走着裙子都会染血。早上起来,嘴唇肿了,全是瘀血。额头又会流血,沿着脸,流到胸口。背上流的血,看不到,但伤口痊愈时好痒,就知道,曾经有血。一直哭,边哭边去浸浴,睡到暖水里,一缸微红的血,好像露西酒。

    我的血,一定与伤痕,与婚姻有关,但我记不起。好像生命里有一个空间,好空,进了去。实实在在街上见到跟他有点像的男人,都禁不住,好想跟他一跟,看看是不是他。但,叶细细说,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其实我又不会跟他一起生活。和他生活,到后来只会互相谋杀。这你是为了什么呢,我问。叶细细说:‘多么奇怪。我还相信爱情。’到我们老了,我们不知会怎样么,还会谈情说爱么。

    到老了,愈离愈远,我和叶细细,不再见面,并且彼此忘怀。爱情与否,已经无干。

    我的爱情,想是个微蓝空间,淡灰的瓷地砖上,拖一撮连着头皮的头发:我爱的人从我头上扯下来的。

    我爱你么。我忘记了你的名字。

    我父亲教我,责任,荣誉,在婚姻里面,再没有爱的时候,就是柔顺与忍耐。在婚姻以外,就是节制。从京都回来后,我没有再提这件事。还一样见面,还一样说着话,好像根本没有相约过,他也从来没失过约。久而久之,我也怀疑是我的幻觉。没几个月他就和一个女子结了婚,是一个日本女子。我去参加了婚礼。日本女子是个电影演员。玩新娘的,叫她表演她和新郎第一次亲热的情况。她笑笑,跪下来,拉开男子的裤链,亲吻他。这真是个奇怪的婚礼。

    我觉得这个婚礼非常难忘。

    我收拾。我连自己的护照都扔掉,用不着。

    我一点都不觉得可惜。我已经十二年没有出来工作,写了几百封求职信,见过十二次工,考了五次试,做了两次身体检查,才得到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