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三年_第一章西穆尔丹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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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西穆尔丹 (第3/5页)

个怪人--约克里斯④。出现了“美妙女人”⑤以及超过美妙女人的“不可思议的”女人。人们用矫揉造作、可笑又可气的字眼来赌咒。人们从米拉博⑥一直后退到博贝什⑦。巴黎就这样来来回回,像是巨大的文化钟摆,从这一端摆到那一端,从泰尔莫皮尔⑧摆到戈摩尔⑨。九三年以后,革命奇怪地消失了,世纪似乎忘记将它开创的事业来个圆满的结束。狂欢之神莫名其妙地插了进来,占据首位,使世界末日的恐怖退居第二;它遮住了巨大的景象,而且在恐怖之后放声大笑。悲剧消失在滑稽模仿中,在天边,狂欢节的烟雾隐约抹去了美杜莎⑩。

    ①公元前罗马作家佩特罗尼玛斯笔下的人物,以喜爱家华盛宴著称。

    ②十七、十八世纪流行的轻快舞曲和乐曲。

    ③法国作家(一七四0--一八一四),曾从军并在法国革命中任从

    ④法国戏剧及民间语言中的傻瓜。

    ⑤指督政府期间仿古希腊罗马服饰的高雅女人。

    ⑥法国政治家(一七四九--一七九一),著名雄辩家。

    ⑦丑角演员(一七九一--一八四0)。

    ⑧公元前五世纪希腊的一场恶战。

    ⑨《圣经》传说中因道德败坏而遭天火的城市。

    ⑩希腊神话中的蛇发女怪,其目光使人变为石头。

    然而,在此刻,即在九三年,巴黎的街道还保留革命开始时那种伟大与狂暴的面貌。街道自有其雄辩家--瓦尔莱推着他的活动棚子到处走,站在棚顶向路人发表演说;街道自有其英雄--其中一位自称“铁棍队长”;街道自有其宠儿--《红爪》小册子的作者居弗鲁瓦。在这些小有名气的人中间,一些人居心不良,另一些人正直不阿,其中一位秉性耿直、不佝私情者,名叫西穆尔丹。
二 西穆尔丹


    西穆尔丹有一颗纯洁但忧郁的良心。他推崇绝对性。他当过教士,这是严重的事。只要有什么东西在人心中造成了黑夜,人就会像天空一样处于黑暗的宁静之中。西穆尔丹的教士生活在他心中造成了黑夜。一日为教土,终身为教士。

    造成黑夜的东西也会留下星星。西穆尔丹品德高尚又具有真知灼见,但这一切只在黑暗中闪烁。

    他的故事讲起来很简单。他在乡村里当过本堂神甫,又在一个大户人家当过家庭教师,后来他继承了一笔小小的遗产,便脱离了教门。

    这是一个执拗倔强的人。他善于沉思,就像人们善于使用钳子一样。凡有一个念头,他必定穷究到底。他思考起来奋不顾身。他通晓所有的欧洲语言,以及几种其他语言。他不停地学习,因此能保持重贞之身,但这种压抑是再危险不过了。

    作为教士,他信守誓言,这也许是出于骄傲,出于偶然,或者出于高贵,但是他没能保持信仰。科学摧毁了他的信仰,教条在他身上消失了。于是,他审视自我,感到自己仿佛是残废人。既然无力摆脱教士的过去,他便努力重新塑造自身,而且是以严峻的方式塑造。既然他失去了家庭,他便以祖国为家;既然他不能娶妻,他便以人类为美。这种巨大的充盈其实是空虚。

    他的父母是农民,他们送他去当教士原是想让他脱离人民,然而他又回到人民中间。

    而且他是满怀激情地回到人民中间。他以一种可怕的柔情关怀受苦的人。他从教土变为哲学家,从哲学家变为角斗士。路易十五在位时,他已经模糊地信仰共和制了。是哪种共和制呢?也许是柏拉图的共和制,也许还是德拉孔①的共和制。

    既然不许他爱,他便开始仇恨。他仇恨谎言、君主制、神权政治以及他的教士道施。他仇恨现在,呼唤未来。他预感到未来,隐约看到未来,猜到未来既可怕又壮丽。他明白,要解决人类可悲的苦难,必须出现某种事物,它既是复仇者也是解放者。他早早地就崇拜灾难。

    一七八九年,这场灾难来临时西穆尔丹已作好准备。他投身于人类这场波澜壮阔的变革之中,这是必然的,对他这种素质的人来说也是义无反顾的。必然性是不会为情所动的。他经历了轰轰烈烈的革命年代,经历了令他战栗的波涛:八九年巴土底狱的倒坍--对人民苦刑的终结,九0年六月十九日封建制度的终结,九一年瓦雷②之后王权的终结,九二年共和国的成立。他目睹革命兴起,他是不怕这个巨人的。不仅如此,革命的成长壮大给他注入了活力。他已经年老--五十岁--而且教士比一般人老得更快。但他也开始成长。一年又一年,他看到革命在日趋壮大,他也和它一样成长起来。最初他担心革命流产,他观察它,发觉它合乎清理,便愿它成功。当革命越来越令人畏惧时,他感到宽慰。他希望这个头顶未来星辰的米涅瓦也是帕拉斯③,而且以毒蛇面具为盾牌。他希望神灵在必要时用目光向魔鬼投去地狱之火,以牙还牙。

    ①公元前七世纪的雅典立法者,以严厉著称。

    ②指一七九一年路易十六出逃,在瓦雷被捕,被押回巴黎。

    ③前者为罗马智慧女神,后者是它的希腊名字,即雅典娜的别名,多以战神面貌出现。

    他就是这样过到了九三年。

    九三年是战争的一年。欧洲反对法国,法国反对巴黎。什么是革命呢?就是法国对欧洲的胜利,巴黎对法国的胜利。因此,九三年这可怕的时刻举足轻重,比本世纪的任何时期都更伟大。

    欧洲进攻法国,法国进攻巴黎,还有什么比这更悲惨的呢?这是史诗性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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