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只有风知道_第七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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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节 (第4/4页)

的灯光,那艘灯光辉煌的轮船,沿着艾斯特莱尔山蜿蜒的公路边的灯光。不见一丝云彩。在平台上灯光的照射下,花儿晶莹剔透。从什么地方传来轻音乐。还是新闻。智利劫持飞机。天主教和北爱尔兰的英国士兵之间的激烈战斗…

    飞机滑翔而过,航行灯闪烁不停。牛排半热,正如我喜欢的,绿色的色拉里还有黄瓜片、小洋葱和其它我不认识的佐料,玫瑰红葡萄酒口味略酸,很清纯。新闻结束了。又可以跟昂热拉讲话了。

    “您知道,一瓶玫瑰红葡萄酒多少钱吗?三点五法郎!这是不是不可思议?”她站起来,关掉电视,客厅里的灯光落在平台上。当我们用完餐后,我帮昂热拉把一切都收进厨房,那里的“索尼”还开着。她也把它和暖房里的电视机关掉了。“三点二十分又有新闻。”她说“这么长时间足够我联系上帕斯卡勒-特拉博了。当他们从康托码头回来时,他们总是跟他们的朋友们坐在港口的甲板上,喝点东西。咱们喝什么?我想,喝香槟吧。”她有一只非常高的冰柜,她从中取出一瓶。我读那标签:“享利奥特,一九六一”

    “那儿有杯子。您把瓶子打开来,好吗?我赶紧再穿点别的衣服。”昂热拉说。饭前她脱去了围裙,现在她跑进她的卧室。我打开酒瓶,把它跟两只杯子拿到平台上,放到一张小桌子上。它位于好莱坞秋千前面。从这里能看到城市、大海和阳台设有木栅栏的护栏。护栏约有一米五高。

    昂热拉向我走来。她穿着一件灰色、宽松的家常外套,钟形袖管很宽,丝绒高领。我斟满酒杯。昂热拉坐到我身旁。远方的音乐沉寂了,那么静,好像这世界上只有我们。昂热拉拿来了香烟和一只烟灰缸。

    “真的,您吸烟吸得太…”我刚开口又打住了,为她点着香烟,自己也取了一支。我们坐在那里,吸着、喝着,沉默不语,眺望着灯光照亮的大海,俯瞰脚下灯火通明的城市。吸完几支香烟后,在喝第二瓶香槟时,昂热拉开始讲起来,声音很低…

    “我伤害了您。”

    “我?从来没有过!”

    “有。在咱们相互结识的那一瞬间,在电话上。我说,我也能讲德语,但是不喜欢。”

    “对,我记得。”我说,吻她脸上鲜嫩的、被太阳晒透的皮肤。

    “我想解释此事…”

    “干吗?我自己能想得到。这无关紧要。”

    “您想象不到的。它很重要。”她讲得越来越低,越来越慢,一口非常纯正的法语。“您在战争中做什么?”

    “当兵。”我说。

    “这是肯定的。什么级别?”

    “二等兵。我再没有别的进步了。”

    “您也来过法国吗?”

    “对,”我说“但是那已经很晚了。战争开始时,我还不足十六岁,后来很快就去了俄国。在那里我被捕了,一九四五年。三年。我运气好。”

    “有些人运气好。”昂热拉说。我觉得她的声音似乎在远去。“我的家人却不是。没有一个人运气好。父母,亲戚…您知道,他们从一开始就都参加了抵抗运动。他们全都被抓住运走了。我于一九三八年出世。朋友们把我一直藏到一九四五年,因此我得以逃生。唯一的一个人,别的人再没能躲过…”

    “您手上的白斑!”我说,相当大声,因为我突然想起了它“您经历过您父母被抓走吗,清醒地经历过吗?”

    “不是很清醒,但我连续数年都梦到那一夜。那天夜里,德国人前来抓住了父亲和母亲。我始终还梦到那沉重的皮靴。然后,我连续数年在睡熟中喊叫,孩提时。”

    后来她连续数年在睡熟后喊叫…

    “也许这就是那引起色素变化、那位算命女人讲到的惊吓。”

    “是的,有可能。这我还从没想到过,奇怪。”

    “请您注意,一旦你有一天快活了,这块白斑就会消失。”

    “我很快活啊!”“不,”我说“这我不相信。您不快活。”

    “我就是快活!”

    “不是。”

    她喝光了她的杯子。“请您再给我倒上。您也倒上吧。咱们反正得至少等到十一点。”

    “您不快活。”我说,斟满酒杯“您装成这样,但是您不快活。”昂热拉注视我良久。

    “您说得对。”她惊奇地说“您是对我讲这种话的第一个人。对,是的…我让您感到像是喝醉了吗?”

    “十分清醒。”

    “对,我也是这种感觉。当时,当时我喝醉了,是的。上帝啊,我当时醉了…”

    “什么时候?”

    “当我得知…当他对我说…”她又注视着我。

    “对于我,您是个陌生人,罗伯特。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对您讲这件除了我只有一位牧师知道的、我从没讲过的事。”

    “您若不想讲,就别讲。”

    “可我想讲!这不是很奇怪吗?对,我要讲给您听。为什么偏偏对您讲,这我不知道。但您应该听听——今天,您今天下午妒忌劳伦特了。”

    “妒忌谁?”

    “劳伦特-维阿拉,那个海军军官。”

    “噢,他呀。对,是这么回事。”我说。

    “可您没理由妒忌。我爱的不是他。另一个男人,对,我爱过他。这现在已经过去三年了…”她的声音越来越缥缈“我以前从没像爱他那样爱过任何人…我完全忘记了自我。当一个人真正地爱上时,他就不会再想到自己了,而只是想对方,对不对?”

    我沉默,秋千轻晃。我吸烟,慢慢地啜饮,凝视着昂热拉美丽的脸庞。

    “我的生命就只是为了这个男人…他住在这里,在这座房子里…我们准备结婚。他常外出,可当他来到戛纳时,他一直在这儿,在我身边。我为婚礼准备一切,您理解吗?我们想偷偷结婚,然后再公布。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一个女人还是有很多事要准备的,对不对?”

    “对,肯定是的。”我说。

    她已经根本不在听我讲了。

    “后来到了那个晚上。那…”她顿住了,随之是一阵长长的静寂“那天他对我说,他不能娶我。我非常难过,但他已婚,有两个孩子。他住在亚眠。我从没怀疑过他。我以为是听错了。但我听到的是事实…这…这对于我是残酷的瞬间,您知道…我把他赶了出去。他急急忙忙收拾起他的东西滚了。而刚刚还在哭的我停止了哭泣,喝起酒来。威士忌。那时候我喝威士忌。纯的,带冰块。很多、很多的威士尼。是的,当时,在那天夜里,那次我真的醉了。我不停地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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