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女英雄传_第五回小侠女重义更原情怯书生避难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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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回小侠女重义更原情怯书生避难 (第2/4页)

叫那安公子怎样的开口?只急得他满头是汗,万虑如麻,紫涨了面皮,倒抽口凉气“乜”的一声,撇了酥儿了。那女子见了,不觉呵呵大笑起来,说:“这更奇了。‘钟不打不响,话不说不明’。有话到底说呀,怎么哭起来了呢?再说,你也是大高的个汉子咧,方才若是小…就是小,有眼泪也不该向我们女孩儿流哇!”这句话一愧,这位小爷索兴呜呜咽咽的痛哭起来。那女子道:“既这样,让你哭。哭完了,我到底要问,你到底得说。”

    公子一想:“我原为保护这几两银子,怕误了老人家的大事,所以才苦苦的防范支吾。如今他把我的行藏说的来如亲眼见的一般,就连这银子的数目他都晓得,我还瞒些甚么来?况且看他这本领心胸,慢说取我这几两银子,就要我的性命,大约也不费甚么事。或者他问我果真有个道理,也未可知。”

    左思右想,事到其间,也不得不说了。他便把他父亲怎的半生攻苦,才得了个榜下知县;才得了知县,怎的被那上司因不托人情、不送寿礼、忌才贪贿,便寻了个错缝子参了,革职拿问,下在监里,带罪赔修。自己怎的丢下功名,变了田产,去救父亲这场大难;怎的上了路,几个家人回去的回去,没来的没来,卧病的卧病,只剩了自己一人。那华奶公此时怎的不知生死,打发骡夫去找褚一官夫妇,怎的又不知来也不来。一五一十、从头至尾、本本源源、滔滔滚滚的对那女子哭诉了一遍。

    那女子不听犹可,听了这话,只见他柳眉倒竖,杏眼圆睁,腮边烘两朵红云,面上现一团煞气,口角儿一动,鼻翅儿一搧,那副热泪就在眼眶儿里滴溜溜的乱转,只是不好意思哭出来。他便搭讪着理了理两鬓,用袖子把眼泪沾干,向安公子道:“你原来是位公子。公子,你这些话我却知道了,也都明白了。你如今是穷途末路,举目无依。便是你请的那褚家夫妇,我也晓得些消息,大约也绝不得来,你不必妄等。我既出来多了这件事,便在我身上还你个人财无恙,父子团圆。我眼前还有些未了的小事,须得亲自走一荡,回来你我短话长说着。此时才不过午错时分,我早则三更,迟则五更必到,倘然不到,便等到明日也不为迟,你须要步步留神。第一拿定主意,你那两个骡夫回来,无论他说褚家怎样的个回话,你总等见了我的面,再讲动身。要紧!要紧!”说着,叫了店家拉过那驴儿骑上,说了声:“公子保重,请了!”一阵电卷星飞,霎时不见踪影。半日,公子还站在那里呆望,怅怅如有所失。

    却说那女子搬那石头的时节,众人便都有些诧异,及至合公子攀谈了这番话,窗外便有许多人走来走去的窃听。一时传到店主人耳中。那店主人本是个老经纪,他见那女子行迹有些古怪,公子又年轻不知庶务,生恐弄出些甚么事来,店中受累,便走到公子房中,要问个端的。

    那公子正想着方才那女子的话,在那里纳闷,见店主人走进来,只得起身让坐。那店主人说了两句闲话,便问公子道:“客官,方才走的那个娘儿们,是一路来的么?”公子答说:”不是。”店主人又问:“这样,一定是向来认识,在这里遇着了?”公子道:“我连他的姓字名谁、家乡住处都不知道,从那里认得起?”店主人说:“既如此,我可有句老实话说给你。客官,你要知我们开了这座店,将本图利,也不是容易。一天开开店门,凡是落我这店的,无论腰里有个一千八百,以至一吊两吊,都是店家的干系。保得无事,彼此都愿意;万一有个失闪,我店家推不上干净儿来。事情小,还不过费些精神唇舌;到了事情大了,跟着经官动府,听审随衙,也说不了。这咱们可讲得是各由天命。要是你自己个儿招些邪魔外祟来,弄的受了累,那我可全不知道。据我看,方才这个娘儿们太不对眼,还沾着有点子邪道。慢说客官你,就连我们开店的,只管甚么人都经见过,直断不透这个人来。我们也得小心。客官,你自己也得小心!”

    公子着急说:“难道我不怕吗?他找了我来的,又不是我找了他来的。你叫我怎么个小心法儿呢?”那店主人道:“我到有个主意,客官,你可别想左了。讲我们这些开店的,仗的是天下仕宦行台,那怕你进店来喝壶茶、吃张饼,都是我的财神爷,再没说拿着财神爷往外推的。依我说,难道客官你真个的还等他三更半夜的回来不成?知道弄出个甚么事来?莫如趁天气还早,躲了他。等他晚上果然来的时候,我们店里就好合他打饥荒了。你老白想想,我这话是为我、是为你?”

    公子说:“你叫我一个人躲到那里去呢?”那店主人往外一指,说:“那不是他们脚上的伙计们回来了?”

    公子往外一看,只见自己的两个骡夫回来了。公子连忙问说:“怎么样?见着他没有?”白脸儿狼说:“好容易才找着了那个褚爷,给你老捎了个好儿来。他说家里的事情摘不开,不得来,请你老亲自去,今儿就在他家住,他在家老等。”公子听了犹疑。那店主人便说:“这事情巧了。客官,你就借此避开了,岂不是好?”那两个骡夫都问:“怎么回事?”店家便把方才的话说了一遍。骡夫一听,正中下怀,便一力的撺掇公子快走。公子固是十分不愿,一则自己本有些害怕;二则当不得店家、骡夫两下里七言八语;三则想着相离也不过二十多里地,且到那里见着褚一官,也有个依傍;四则也是他命中注定,合该有这场大难。心中一时忙乱,便把华奶公嘱咐的走不得小路,合那女子说的务必等他回来见了面再走的这些话,全忘在九霄云外。便忙忙的收拾行李,背上牲口,带了两个骡夫,竟自去了。

    列公,说书的说了半日,这女子到底是个何等样人?他到此究竟为着些甚么事?他因何苦苦的追问安公子的详细原委?又怎的知道安公子一路行藏?他既合安公子素昧平生,为甚么挺身出来要揽这桩闲事?及至交代了一番话,又匆匆的那里去了?若不一一交代明白,听书的听着岂不气闷?如今且慢提他的姓名籍贯。原来这人天生的英雄气壮,儿女情深,是个脂粉队里的豪杰,侠烈场中的领袖。他自己心中又有一腔的弥天恨事,透骨酸心,因此上,虽然是个女孩儿,激成了个抑强扶弱的性情,好作些杀人挥金的事业:

    路见不平,便要拔刀相助;一言相契,便肯沥胆订交。见个败类,纵然势焰熏天,他看着也同泥猪瓦狗;遇见正人,任是贫寒求乞,他爱的也同威凤祥麟。分明是变化不测的神龙,好比那慈悲度人的菩萨!

    那两个骡夫在岔道口土山前,先看见的那个骑驴儿的,便是这个人。他从山下经过,耳轮中正听得白脸儿狼说:“咱们有本事硬把他被套里的那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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