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灵_第七章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第七章 (第4/5页)

山里都是他们的人,他孤掌难鸣。

    范雨洋胆敢装君子提出求婚,陈家当然可以一口拒绝,家里闹几天就是了,至少顾全名誉,晴铃也能重新回到掌握中;想到此,也只有忍、忍、忍了!

    呜呜…隆隆…柴油火车慢慢进站,煤烟味浓烈弥漫,黑颗粒飘浮在空中。

    雨洋向前走,并回头看晴铃一眼。

    她的身体才稍稍前倾,建彬就伸手遏止,不许他们坐同一车厢。

    突然远方传来吆喝叫喊,小膘处一长列台车奔来,上面坐着一群送行的矿工,外省人、本省人、山胞都有,嗓音宏亮地合唱那首“高山青”还改动了邓禹平先生作的词,将阿里山变成矿区流过的基隆河,撼动了暮秋萧瑟的山林:“高山青,涧水蓝,基隆河的姑娘美如水呀,基隆河的少年壮如山;高山常青,涧水扯,姑娘和那少年永不分呀,碧水长围着青山转…”

    他们跳下台车,分别对雨洋和晴铃说:“一定要把我们矿场之花娶回来,大家会负责把新房布置好!”“陈小姐,要勇敢抗争,你是小范和我们每一个人的希望呀!”

    那朴实表达的热情,让晴铃泪眼盈眶,再也不顾大哥严峻的脸色,奔到雨洋身边,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包围在众人的鼓舞和祝福之中。

    火车尖哨声响起,站长开始赶人,大伙依依不舍,仍随着铁轨追跑。

    “我们会回来的!”晴铃由窗口挥手大叫,秀发在风中飞扬。

    建彬面色铁青,这是什么荒谬的世界,难道这里的人都没有一点羞耻之心吗?他恶狠狠瞪住meimei,火车慢慢远离小镇,她仍和姓范的坐在车厢尾,不肯分开。

    他站起来要去逮人,后面的咸柏拉住他的衣角,轻声说:“随他们去吧!鲍众场合闹开没有好处…况且,他们再聚也只有这一趟旅程了,说不定以后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又何必多为难他们呢?”

    建彬僵立在原地,鼻子冷哼两声。

    “你真的感觉不出吗?”咸柏叹气说:“他们并不是儿戏…”

    这句话不知怎地刺进心底,建彬重重坐下,脸反转方向,余程都不再看他们。

    …。。

    火车应和轴轮吱嘎的节奏,沿着耸险的山路时快时慢,将森林、深谷、河流、梯田、崖洞逐一拋到脑后。

    晴铃脑海反复想着雨洋说的“在正常状况下,以和平的方式,改变那些保守顽固的观念”所以他不打算偷偷私奔,而用正式提亲的方式。

    她可忧虑了,觉得这想法太天真,曾不以为然说:“提也是白提,我爸妈肯定不会答应的!我们家族从来没有女儿嫁给外省人,再加上你的政治问题,我们恐怕一点机会都没有。”

    “我都想过了…但私奔只会让你家族更难堪,更无法做人…”雨洋说:“我希望我们的爱是正大光明的,没有错误和伤害,没有见不得人。”

    “可是…我爸妈一定会想办法拆散我们,不许我们再见面。”她几乎看到那必然的未来。“怕最后仍要做出选择,那么,我一定选择你,结果还是要伤害我的家人。那还不如我们现在一走了之,省事多了!”

    “亲情很可贵,是不能省事的。”雨洋又说:“至少禀明你父母了,即使将来必须选择,也比较能够问心无愧吧!”

    “我真不懂,你为什么要碰这些钉子,去绕这一大圈的苦?明知我爸妈有可能直接轰你出来,还去鸡蛋碰石头?”她不禁埋怨。

    雨洋欲言又止,叹口气说:“全是因为你呀!家终究是生养你长大的地方,家人永远是爱你的,我不希望你与家庭定上决裂的路。”

    “我也不想呀!但我家那么封建古板,若不决裂,顺从他们嫁给汪启棠,岂不赔上我一生的幸福?说不定像『挽歌小姐』一样,连命都没有了!”晴铃焦虑说:“有时,我真怀疑你不够爱我,才一直要我回家!”

    “晴铃,怎么说呢?你本来有个幸福的家,因为要跟我,而毁了它,我…”

    他抹着脸,恨自己词拙、恨内心虚无的根源,从未向人提及的,没有颜色、没有形状、没有印记、没有卷标…只有说着自己的名字时,某处微微的抽痛。

    “…我什么呢?”晴铃的声音温柔下来。

    这么多天的日夜相处,对他情绪的改变更为敏感。雨洋的确是特别的,或者因为他诗人的本质,想法总不同于一般人,带有浓厚的理想主义色彩,和高压专政的社会体制格格不入,为主流所忌,坐政治牢也就不足为奇了。

    连谈恋爱,他也是小心翼翼的,不掠不夺,不愿破坏她看来完美的世界。

    也或许如此,她才会被他深深吸引,义无反顾地爱上他吧!

    她身上其实也流着浪漫理想的因子,才会因为看了《南丁榜尔传记》而当护士,为了孤儿云朋而志愿到贫民区工作。那么,仅仅以一本诗集,忘了淑女教养,为所爱的雨洋跑到偏远山地来,也是正常了!

    她轻轻握他的手,感受他那说不出口的痛。

    “晴铃,我…总要解释的…”他眼眸罩上浓郁,幽黑如地底的黑煤,掘着至心的深处,缓缓说:“你不是早发现我和二哥的饮食习惯不同吗?你的观察力很敏锐,我其实不是汾阳范家人。”

    “哦?那你是哪里人呢?”她有点愕然,以为和雨洋之间已经没有秘密了。

    “不知道…”他摇摇头说:“还记得那首〈风筝〉诗吗?二哥在淮河旁捡到我时,我才六、七岁吧!手里就拿一只风筝,站在滂沱大雨中,傻傻的也不知在等谁,就晓得炮轰了好一阵子,一起逃难的祖母和mama就不见了…”

    他的声音淡淡的,仍掩不住一股凄然。

    “因为都姓范,二哥才收留我;不姓范,他还不见得管,战争中像我这种无人认领的孩子太多了…我只说得出自己的名字,一些零碎的记忆,故乡在大海边,依我的口音,饮食,猜测是闽浙一带的人。所以,抗战结束后,二哥回汾阳老家团聚才没几天,又随军队到东南方,主要也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