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的圣人:曹cao6_第十一章策马夜谈董昭怂恿曹卑鄙的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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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策马夜谈董昭怂恿曹卑鄙的 (第5/5页)

偷眼瞧瞧他脸上神色,恰逢一阵更阴暗的乌云飘过,把那最后一丝朦胧的月光也给遮住了,四周一片漆黑,连人影都看不见了,漆黑之中只听曹cao轻轻问道:“你…说完了吗?”

    “没有。明公还想继续听吗?”董昭又把问题抛了回去,却良久不闻他答复,于是壮壮胆子道“在下姑妄言之,明公姑妄听之。”

    一切都沉寂在黑暗中,两人相对而不相视,董昭的话渐渐深邃起来:“在下曾听到些传言,当初天子被李傕、郭汜所迫,兵败曹阳之时本打算乘船循河向东,到兖州或者冀州安身。可是太史令(太史令,也简称太史,是古代掌管编写史书、天文历法等事务的官员,隶属于太常寺之下,地位不高)王立说太白经天、荧惑逆行,天象不利于天子沿河东下,所以才改道北上,渡河过轵关驾幸安邑。”

    “真是无稽之谈!”曹cao一阵冷笑“这件事的经过丁冲跟我讲过。当时杨彪反对乘船而下,说弘农有大小滩涂三十六座,河汊交错不利行舟。侍中刘艾曾当过陕县县令,比较熟悉地形,也不同意走水路,皇上是听了他们建议才决定渡河去安邑。这跟天象根本扯不上干系!”

    “诚如明公所言,的确有河道的原因。”董昭并不反驳“可是到安邑之后,天子立即郊祀上帝,若不是天象有变,皇上未脱大难何故急着祭天呢?”

    曹cao没有说话,似乎是被他的话问住了,发生异相天子祭天,这是完全合乎道理的。董昭见他半天无法作答,继续道:“在安邑落脚之时,王立私下对刘艾说,天象变幻无可更改,可避一时但不可避一世。太白经天、荧惑逆行(太白,即金星;荧惑,即火星。所谓“太白经天、荧惑逆行”其实是指金星与火星在天文观测上出现重叠,从现今角度来看,不过是行星运动的正常现象),两者早晚是要交汇在一起的,而火金相遇乃是革命之象。汉室国祚…国祚…”

    “如何?”

    董昭压低声音道:“汉室国祚将终,魏晋之地必有新天子将立。”他说到这里只听曹cao发出一声叹息,并无其他反应,便越发放开胆“后来王立又对当今天子说,天命去就五行不常,汉室天下属火德,代火德乃是土德,承继汉室的乃是…”董昭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不知后面的话说出来曹cao将有何反应。如果他不幸动怒,那自己一门九族尽皆死于屠刀下;可是若他不怒,那自己日后的富贵就是铁定的啦!董昭虽已决心赌上一把,但话到嘴边还是不禁顿住了。

    隔了好半天,曹cao又阴沉着嗓子道:“你把话说完。”

    “请明公准在下一事,在下才敢说完。”

    “什么事?”

    董昭磕磕巴巴道:“请明公许诺,在下说完之后,无论明公是喜是怒,都不可加罪在下。”

    “嘿嘿嘿…”曹cao突然挤出一阵阴森的笑声“董公仁,这里漆黑一片伸手难见五指,老夫即便答应你这条件,无人目睹无人见证,日后反悔你又能奈我何?”

    董昭一激灵打了个寒战:我错了!曹孟德一生何曾受制于人?天子有无尚在他手,当今世上没有任何人可以制约他!我虽可以进言,却没权利与他谈条件…想至此董昭双膝一软瘫倒在地,明知曹cao看不见,还是咚咚磕头请罪。

    “木已成舟无可挽回,就凭你刚才说的话我就可以杀了你!”

    董昭哆嗦得如同风中的树叶:“明公饶命…”

    “为人臣者有可道之言,有不可道之言。倘行错一步,便是获罪于天无可恕也…”曹cao的声音似冰雪般寒冷,不过这话却一语双关,似乎是在指责董昭,而又像是提醒自己。

    祸到临头须放胆,事到如今只能死中求活。董昭十指狠狠扣着沙土,把牙一咬把心一横,猛然昂头道:“既然说一句是死,都说了也是死,下官满腹忠心为了明公,索性都告诉您吧!天象所示人心所归,承继汉室江山的乃是魏国社稷,日后得天下者必定姓曹…”

    “放肆!你妖言惑众!”

    董昭只觉颈间一凉,似乎有把利剑已经贴在了脖子上,四下黢黑看不清楚,他再不敢轻举妄动,不顾一切辩解着:“此事千真万确!在下当年奉张杨之命到过安邑,并非道听途说!那太史令王立现还在许都,侍中刘艾为当今圣上记载起居,在下岂敢拿他们造谣…”

    “住口!”曹cao断喝一声。

    这夜晚如死一般寂静,万物都融化在阆阆无垠的黑暗中,没有一丝生息。董昭瘫在地上,感觉自己坠入了无底深渊,瞪大了眼睛却只有满目漆黑,霎时间恐惧如颈间利刃紧紧慑住了他。他一动也不动,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闻远处传来曹cao浑厚的声音:“今夜可真黑啊,咱们都成了睁眼瞎,这等时候说的话才真叫瞎话呢!古人又云‘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这些不着边际的话聊聊也就罢了,以后不可再提。”

    原来他已经悄悄走远…

    清风袭来乌云散去,皎洁的月光又重新铺满大地,一切又都渐渐清晰。董昭真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仿佛全身的力气都已耗竭,趴在地上喘着粗气。他呆呆望着曹cao带着众卫士远去的背影,依旧感到颈间凉飕飕的,伸手摸了一把——哪里有人把剑架在他脖子上,那不过是偶然吹来的一阵凉风。

    董昭笑了,笑自己太过小心,也太过多余。人总是会随着境遇而改变,万事都是水到渠成。世上根本没人能引领曹cao的心志,一切都要靠他自己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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