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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人旅 (第2/4页)

茶水及食物,茶水免费供应,列车员说一会儿还有便当的贩卖,前面也有餐饮车厢,不一会儿就听见车身安稳地开动,我才忽然忆起自己竟忘了打电话给你,告诉你我已出发启程。

    2。

    两个多小时后新干线抵达京都车站,下车后立刻发现车站里的气氛比东京活络许多,京都车站刚建成不久,一切都新颖得与古都原来的风貌浑然不同,我穿过层层铸铁的天顶与楼面,恍惚地以为自己到了另一个国度,要不是身旁传来的语言和汉字的看板,一时之间我竟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再往前走。

    等踏出车站后,我走向出租车等候站排队,人虽多但车辆的流动很利落,没等多久出租车便依序地停在眼前,搭上车后,司机整齐地穿着黑制服戴白手套问我目的地,口音听起来与东京大有不同,我拿出预约好的旅社地址,他看一眼后就发动车子,我靠在后座,想着以往来时从来都没有好好地看过这个古都,我还记得第一次到京都是国中的毕业旅行,当时穿蓝制服打红领带,一群青春期的孩子全心不在焉地游走,对老树古寺感到毫无兴致,那些沉静千年的古物让青春的sao动更加显眼,不安静的灵魂到了京都彷佛更加仓皇失措,年轻的我们看不到自然光影的变化,也没有被满山的花叶感动,那时没有留下太多照片,有一次整理,看见自己站在灰扑扑的古剎寺庙前,眼神毫无焦点嘴角用力抿着,感觉倔强又叛逆,你看见那张照片时忍不住地问我:“是谁让你这幺不高兴?”我从你手上将照片抢走,自己也不知道该怎幺对你叙说。

    你和我是这幺截然不同,每次你给我看你童年时期的照片,不是家人围绕着,就是眼角微微地下垂笑得很开心,在我的照片上我很少穿美丽的衣服,但在你的照片上却可以看到你全身穿着西部牛仔装,还配着两把玩具枪,而你的母亲与父亲也总是衣冠楚楚,在我的收藏里除了一张结婚照片外,我几乎就没有看过父母亲的其它合照,我与父亲在一起的照片更是一张也无存,虽然说不清楚我的不快乐是什幺?但我却能从你那一大迭的照片中,感觉到自己薄弱的回忆与生命里,彷佛缺席了好多重要的时刻。

    风在吹拂,树梢缓缓摇动,我从车内望向窗外的植物,阳光暖暖地散在路中,已经是穿长袖的秋季,但我没有多带衣服,行李简单稀少,唯有几本书装在背袋里有些沉重,我计划着午饭后要到附近的庙宇去走走,司机看我一直凝望窗外,便cao着nongnong的大阪口音说:“快到了。”我向他点点头,他随手扭开电台,一个听起来已有中年的男人,正高亢地以传统的花腔唱着演歌,我想起许多关于这个国度的电影画面,女人们穿着严谨的和服,日子闲闲,浮云悠悠,以前熟识的导演好友常拿来小津安二郎的电影,虽不见得看得懂,但却喜欢上女主角原节子那一张没有阴影的脸,和她在电影中与父亲的绵绵感情,因为对她的喜爱,我还存了一本日本旧时的女明星画刊,画刊中她的脸有点像混血儿,眼睛大大的配着鹅蛋脸,长相浓艳但表情天真。

    没多久后车子转入小街停下,传统的日式矮房与旅行画刊上的一模一样,一个男人刚巧经过看见我忽然对我喊欢迎光临,想伸手接过我的行李又发现我的轻便,便急忙转身引我入旅社,我踏进木格子门的玄关,小小的廊道空气清幽,下榻的旅社叫做“柊家”旅馆的住宿不算便宜,我订房时还有些犹豫,但我喜爱的文坛大师都曾住在这里,切腹自杀的三岛由纪夫,含瓦斯管死去的川端康成,他们曾分别住在33号与16号房,但我没有准备要拜访,我仅仅是想到二、三十年前,他们曾在这里行走呼吸,并且写下了有关这个城市的动人风貌,便已经感觉胸口紧缩不已,我嗅闻着江户时代旧有的建筑,彷佛能听见文人们的脚步,他们以书写作为一生的灿烂盛开,而我呢?我的一生不管绚烂与否?到底能不能开出属于自己的花朵来?

    进房后不久,穿着清简和服的女将取来烫烫的煎茶配和果子,淡淡的茶色泡在黑色的清水烧陶碗里,我双手捧着它久久不舍得喝下,和果子是一串小仓包着的白色汤团子,我一个人跪坐在和式的矮桌前喝茶吃点心,阳台门外的庭院能看见绿荫点点,第一次感觉日子长长,你不在这里我好遗憾。

    中午午饭后我又回房休息片刻,才换上长袖外套离开房门。

    3。

    先往洛东走,想去探望着名的哲学之道,很自然地就望见银阁寺,银阁寺前堆着一片白沙,寺身黝黑如一个入定的武官,心虽详和但面目的细处却有深沉,我慢慢走过灰扑的寺院,然后按着书走向法然院,这些寺庙不像我们的金光华丽,但却更有一种力度,弯进法然院时,一片熏染的枫叶随风沙沙沙地飘动,我感觉自己的心眼手耳的感官如此敏锐,连肌肤都能打开感受四周所有微小的细物,等走到哲学之道后,游客渐渐稀少,我静静选择了一角坐着,这里除了红枫外还种了三百株关雪樱,在秋天里樱花的树叶与枫叶一并泛红,我仔细地分辨叶片后,选了一两片压在书里,好带回去记忆这凝结在心底的美丽时光。

    我喜欢洛中、洛西、洛东这样的名字,很能够感受到一个民族的古老灵魂,京都用这样的方式来分别它的区域,美丽的地名散置其中,京都车站前的乌丸通,流经曼殊院的音羽川,还有我们常听到的三十三间堂,走在这些散策道上与路人擦肩而过,听店家软软的大阪语京都腔,一切都彷佛走在一场梦里,温柔热暖得让人心神荡起而后落下。

    傍晚后回到住所,发现房里的院门已被拉起,壶里装着热烫的水,我选择在房里用怀石料理,女将在我进房后不久即捎来电话,问我用餐的时间,等我坐下后才觉得一双脚又酸又累,早晨还在东京,现在却已走完了许多风景,我的身体总是在快速地移动,并且在这样的移动中渴望找寻自己。不久后女将送来食物,一碟一盘都小巧细致,女将跪坐在桌旁双手将这些食物端上方桌,我望着她细细的颈后,泛白的肌肤缠着发丝与鬓角,和服的衣领微微后倾,我能嗅闻到一种清幽的女体芳香,她穿着和式袜套双脚交迭,素色的和服上唯一的花式是腰带上的金色小叉,那小叉躲在这一片庄重里,竟显得缠绵妖娆。望着眼前的女色,我好象进入了川端康成的世界,听见他书中的男人在旅店里,以言语调戏这些或年长或青春的女将,川端的书总是有许多这样的场景,男人与女人话语中虚实着男女的有情与无情,我想着那些书中画面,闻见温热的清酒散出一股酒气晕晕,我拿起透明的小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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