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跑道_第十一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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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第4/4页)

,对他来说,要作出正确的判断几乎是不可能的。

    好象过了好长一段时间,轮子才掠过跑道,可没有碰着,接着一阵颠簸,着地了。轮胎发出一阵尖叫,随之是一缕青烟。飞机给猛地震了一下,弹回空中,接着巨大的轮胎再度挣扎着在混凝土跑道上着地。

    飞机第三次蹦了一下,接着又是一下,再一下。斯潘塞咬紧牙,诅咒着便劲把cao纵杆一直拉到自己的肚子上,以往几小时如恶梦般的恐惧一下子全变成了令人惊呆的事实。一条灰白色溪流般的东西从他身子下面跳上来,退下去,又跳上来,接着奇迹般地不动了。他们下来了。他轻轻踩下制动器,然后用尽腿上的全部力气踩着不放。制动器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但速度并没有明显下降。从眼梢望出去,他发现他们已冲过跑道总长度的三分之二还多了。他不可能及时地把飞机停住了。

    “你着陆得太快了,”特里莱文吼叫道。“拉紧急制动!拉那红手柄!”

    斯潘塞拚命地拉那手柄。他一面把cao纵杆往肚子上扳,一面使劲用脚踩制动器。飞机眼看就要偏转,一股股力量好象要把他的手臂扯断似的。轮子在地面拖一阵,又松开了。

    “把火花开关关掉!”他叫道。珍妮特一挥手,一下全关掉了。发动机的轰响顿时消失,机舱里只剩下陀螺仪和无线电的嗡嗡声,舱外轮胎在尖叫。

    斯潘塞眼睛瞪着前方,吓呆了。发动机尽管不作声了,可飞机还在快速地往前,地面在他们面前跳跃着一闪而过。他都已看到那块立于跑道尽头标志打弯的巨大标牌了。一眨眼,他眼前晃过一辆消防车,车上的驾驶员跌倒在地,四肢爬着在逃。特里莱文的声音突然蹦进了他的耳朵,好象打了他一拳似的。

    “向左地转!向左地转!使劲踩左舵!”

    斯潘塞当机立断用尽全身力气把左脚踩在方向舵的踏板上。他拚命地往下踩。

    飞机突然在跑道上改变方向,机头一个大弧转了过来。斯潘塞的身子一下子被甩到座位的右侧,但他还是使劲不让机翼碰到地面。一阵撕裂,一下闪光,起落架一下折断飞走了,飞机肚子哗地一下撞到地上。这一撞把斯潘塞从座椅上抬起来,可安全带紧紧地勒住他的大腿,好生疼痛。

    “低下头,”他喊道。“我们要撞翻了!”

    飞机象发了疯似的颠簸碰撞着,他们一个个尽力蜷曲着身子,牢牢地抓住座椅不放。由于惯性,飞机继续往斜里滑行,狠狠地把草坪犁起好几道深沟。伴随着一阵金属的丁当哐啷声,它冲过另一条跑道,把跑道灯连根铲起,铲起的泥块纷纷飞溅到空中。

    斯潘塞祈祷死亡快些来临。此刻他象个囚徒。被锁在一只狂奔乱跳的大怪物里。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他被撞了一下,嘴角上沁出了鲜血。他在等着,等待着飞机不可避免的倾斜、翻转、破裂和粉碎,然后变成成千上万的火星,最后为黑暗所吞没。

    可是几乎很突然,他们不再往前了。斯潘塞似乎感到飞机还在发疯似地冲向前,好象还在机场上横冲直撞。可是他的眼睛告诉他,他们已经停住了。有这么几秒钟工夫,什么声音也没有。机舱倾斜得厉害,他用劲撑着,朝珍妮特看去。她两手蒙住头,在悄声地哭。

    在他后面的客舱里,人们在嘁喳低语,在sao动,他们如梦初醒,竟然发现自己还活着,简直不敢相信。有人笑了起来,笑声短促,很有点神经质,这一下引起好几个人同时说开了。他听见贝尔德在喊:“有人伤着没有?”

    嘈杂的声响发展成一片混乱。斯潘塞闭上眼睛。他感到自己在颤栗。

    “最好把太平门打开,”

    “怪酒瓶”那沙哑的鼻音传了过来。

    “每个人都待在原地别动。”

    通往客舱的那扇门在飞机滑撞时就被撑开了,他听见医生在喊:“干得妙极了!斯潘塞!你们俩都好吗?”

    “我让飞机打了个地转!”他厌恶地自语道“我们正好掉了个头。打地转——多糟啊!”“胡说,你干得好极了,”贝尔德反驳说“依我看,后面只有几个人有点擦伤,受了些惊吓。我们来看一看机长和副机长吧,他们一定给撞得够呛了。”

    斯潘塞向他转过头来。转一下脖子真痛。

    “医生,”——他的喉咙嘶哑得很——“时间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刚好,不管怎么说,现在看医院的了。你已尽到你的责任了。”

    他试图从座位上站起来。这时他听见一阵劈劈啪啪声,他顿时紧张起来,然后他才明白,这声音是从他的那副耳机里传出来的。那耳机已滑到地上去了。他弯下身,拿起来,把一只耳机放在耳朵上。

    “乔治·斯潘塞!”特里莱文在叫“乔治·斯潘塞!你还在吗?”

    舱外,响起了机场急救车、消防车和救护车的一片警报声。斯潘塞还听到他后面客舱里的谈话声。

    “在,”他说“我还在。”

    和大家一样,特里莱文高兴极了。在他身后,人们都兴高采烈地说着,笑着。

    “乔治,这也许是这个机场有史以来最糟糕的一次着陆,所以别想要我们给你弄个飞行员工作干干。不过我们这里有些人很想握握你的手,过一会儿我们再请你喝一杯。现在你就别动,我们来了。”

    珍妮特已抬起头,有点颤抖地笑着。

    “你看你的脸,”她说“全是黑的。”

    他想不出说什么,没有俏皮话,也找不出适当的语句来表达他的感激心情。他只知道他累得难受。直想吐。他伸过手去抓住她的手,也咧嘴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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