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桓_第一章举荐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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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举荐 (第1/5页)

    第一章  举荐

    剡山。

    云房内一老一少、一僧一俗相对而坐。老僧白须飘飘,正在品茶。对面的少年郎不过二十岁光景,垂眉敛目,默然以对。

    "你不问我唤你来做什么吗?"

    "师父唤我来做什么?"少年弟子恭敬有礼。

    老僧叹了口气:"你是个修行的奇才。在你这般年纪,我的定力修为无如此深。只可惜你心不在此。

    "师父缪赞。"

    "行啦行啦。你是我的关门弟子,也是我最心爱的徒弟。只我们师徒在此,没必要过于拘谨守礼,言不由衷。你进我禅房两个时辰了,除了请安问好,没再多说一个字。我承认是想看看谁先沉不住气,只是这样一来只怕到明日此时还分不出个胜败。"

    "这是您给自己找台阶下?"

    老僧大笑,"你这孩子是留不得了,面冷嘴坏,没的防碍我多年的修行。"

    少年这才露出些微的讶异:"师父是要我走?"

    "你岂非得偿所愿?你对佛理没兴趣,又不好老庄,一点也不肖乃父,更加不象是我的徒弟。

    再留你在此地也没意思。"

    少年咬咬牙:"弟子只是还未静心顿悟,师傅再给弟子一些时间。"

    老僧叹道:"从你十岁来此,一晃也有十年了罢。十年的时间还不够吗?我迟迟不给你剃度,便是为此。你虽有慧根却无慧心,这和尚是做不成了。只要不杀戮造孽,在家做个居士也是一样。"

    少年叹道:"父母早丧,哪里还有家。"

    老僧喝道:"咄,大丈夫志在四方,哪里不可为家?"

    少年啼笑皆非:"师父,您是个出家人,谈什么大丈夫。"

    老僧笑道:"世上的道理都是一样。我虽是个和尚,和你父亲谈论老庄,清谈玄学却不输乃父,彼此也颇谈得来。若非这段渊源,这世上诸多佳弟子,我怎么偏偏收你为徒?

    你我师徒一场,也是缘分。我十八岁前也有选择,是做大丈夫还是做大和尚,结果我选择了出家清修。然而一个人的身份只是表象罢了。往深处看,我也不过是我。褪去浮华表面,也只得自然本色,远不如外界所传的那样光彩夺目。只是俗名累人,我本性又不是想要惊世骇俗之人。然而私下里我倒还是喜欢我的大丈夫本色,对这付臭皮囊也恋恋不舍,以致年逾耄也舍不得成佛登仙。所谓'我与我周旋久,宁作我。'"

    少年默然半晌,说道:"这句话是我父亲说的。"

    "不错。然而他说起时,心情大不同。世人多好比较,非要分出个高下。大司马桓温少年时与你父殷侯齐名,两人都竞争心炽。桓温问你父亲'我跟你比起来怎么样?',你父亲回答他'我与我周旋久,宁作我。'你父亲其实看不起桓温,又极不愿退让,所以通篇'我我我'的,半点不提及桓温。嘿嘿,持才傲物,以言伤人,未免太低估被羞辱者的报复心了。"

    少年抬眼望了望他,慢吞吞地道:“当着儿子的面说他父亲的不是,这明智吗?”老僧搔搔头,骂道:"他妈的。你这小子好偏心,只记挂着生你的亲父,我这养你的师父你就不记得了?跟我斤斤计较!"

    少年笑道:"师傅越发粗鲁了,急起来就跟个小孩子一样。啧啧,外人若知道道德学问为世人所景仰的有道高僧内里是这付德性,不知道会怎么说。"

    老僧笑骂:"你这小子!好了,废话少说,让我快快把你打发了是正经。喏,这封信你看看。"

    少年接过看了一遍,"是车骑将军桓冲的来信?"

    "不错。他请我推荐个有学问的弟子去他家任教,教他那一帮子侄辈。我想派你去最合适不过了。"

    少年怒道:"我哪里合适了?师父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和桓家的过节。"

    "稍安勿躁!你听我说。桓家支系旁亲众多,连带家人奴仆,就说是过万也不夸张,难道你与他们个个为敌?就算桓温与你有怨,前些年他也已经死了。逝者已逝,一死百了,这段仇怨你就放过了罢。听说你堂兄仲文娶了桓温的女儿,你们殷桓两家也算得是亲戚了呢。"

    少年握拳咬牙,气得说不出话来。

    老僧温言劝道:"说起来你父亲与桓温也不过是俗事上争高下,还不曾兵刃相见,也算不上是你的杀父仇人,你不必恨他至此。"

    少年目中有泪:"我父亲若不是受他弹刻被废为庶人,也不会郁郁而终;我母亲不会受家族排挤贫病交加而亡;我也不会十岁上变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多看后面无益,你前面的路还很长,切莫叫仇恨伴你一生,使你也郁郁寡欢不得乐趣。"

    少年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已经不恨了,可是也没必要跟那家人有所往来罢。天下之大,我哪里不能去?"

    "可是你心结未解终不脑旗活。你志向不在山水之间,要有所抱负,要跻身庙堂,难免会跟桓家的人打交道。早适应早好。或是豁然开朗,或是败下阵来,都算是对自己有所交代。

    掩耳盗铃可不是办法。"

    少年垂首不言。老僧笑道:"那就这样说定了。那,这是我的回函,你带着它明早就上路罢。"

    少年抬起头,瞪视他道:"您老早就设计好了?!"

    老僧呵呵笑道:"必要时我自会教导你尊师重道的道理,哪由得你不去!"

    *****

    殷仲思无聊地看着厅里的地砖,对主人家的殷勤倍感不耐。

    桓冲笑问:"竺法深大师身体还清健罢?"

    "托福,安康。"

    桓冲暗暗有些奇怪。这年轻人自进得门来便极其沉默寡言,非问不答,答起来又象是极不情愿,三两个字便完事。不知是竺大师门下用字精简、惜墨如金呢,还是这少年自己生性乖僻不喜多言。

    "先生高姓?"

    "殷。书信上有。"

    "是是是。"书信上说有殷姓小徒前来任职。桓冲肚子里嘀咕,摸不清他的路道,不敢轻易得罪。"大名不知可否见告?"

    "仲思。"

    "殷仲思殷仲思,"桓冲喃喃自语,觉得这名字似曾相识。"不知与殷仲文殷仲堪兄弟有无瓜葛?"

    "只是远亲。"殷仲思淡淡地道。

    "原来如此。"桓冲脸上带着笑,肚子里却想要骂人了。他也料想过既是竺大师的弟子必有过人不凡之处,然而这般孤傲无礼,也未免过分。想他也是堂堂车骑大将军,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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