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草人手记_这种家庭生活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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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家庭生活 (第2/5页)

音——她现在正在出门。在出门,在出门——又听到meimei说——她偏偏不挑我跟去——她不挑我跟去——她不挑我跟去——我听到这里,呼一下把床单举成一面墙那么高,不会动了,任着肥皂水流下手肘——她不挑meimei跟来,表示她挑了别人跟来。她挑了别人跟来,会是谁?会是谁?“荷西,你快来啊!不好啦!”我伸头出去大叫,荷西拖了扫把飞奔而入。

    “扭了腰吗?叫你不要洗…”

    “不是,快猜,是谁跟mama来了?会是谁?”我几乎扑上去摇他。

    “我不知道。”慢吞吞的一句。

    “我们怎么办?几个人来?”

    “三毛,你何必这种样子,几个人来?不过是我家里的人。”

    荷西突然成了陌生人,冷冷淡淡的站在我面前。“可是,他们突袭我,我们逃难出来才十天,房子刚刚安顿,东西全丢了,钱也不多,我精神还没有恢复,我不是不欢迎他们,我,我…。”

    “你的意思是说,母亲第一次来儿子家,还得挑你高兴的时候?”

    “荷西,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过是想给她一个好印象,你忘了当初她怎么反对我们结婚?”

    “为什么旧事重提?你什么事都健忘,为什么这件事记得那么牢?”

    我瞪了荷西一眼,把湿淋淋的床单一床一床的拖出去晒,彼此不再交谈。

    我实在不敢分析婆婆突然来访,我自己是什么心情。做贼心虚,脸上表情就很难。本来是一件很高兴的事,在往机场去接婆婆时,两个人却一句话都不多说,望着公路的白线往眼前飞过来。

    走进机场,扩音器已经在报了:马德里来的伊伯利亚航空公司一一○班机乘客,请到7号输送带领取行李。

    我快步走到出口的大玻璃门处去张望,正好跟婆婆美丽高贵的脸孔碰个正着,我拍着玻璃大叫:“母亲!母亲!我们来接你了。”

    婆婆马上从门里出来,笑容满面的抱住我:“我的儿子呢?”

    “在停车,马上来了。”

    “母亲,你的箱子呢?我进去提。”我问她。

    “啊!不用了,二姐她们会提的。”

    我连忙向里面望,却看见穿着格子衬衫的二姐夫和一个黄头发的小男孩。我闭一下眼睛,再看,又看见穿着皮裘的二姐和一个戴红帽子的小女孩。我深呼吸了一下,转过身去对婆婆笑笑,她也回报我一个十分甜蜜的笑容。

    这些天兵天将的降临的确喜坏了荷西,他左拥右抱,一大家子往出口走去。我提着婆婆中型的箱子跟在后面,这才发觉,荷西平日是多么缺乏家庭的温暖啊!一个太太所能给他的实在是太少了。

    到了家,大家开箱子挂衣服,二姐对我说:“这么漂亮的家,不请我们来,真是坏心眼,还好我们脸皮厚,自己跑来了。”

    “我们也才来了十天,刚刚租下来。”

    拿了一个衣架到客厅去,荷西正在叫:“太太,你怎么啦!下酒的菜拿出来啊!不要小气,姐夫喝酒没菜不行的。”我连忙去冰箱里拿食物,正在装,婆婆在我后面说:“孩子,我的床怎么没有床单,给我床单,我要铺床。”

    “母亲,等晚上我给你铺,现在洗了,还没有干。”“可是,我没有床单…”

    “mama,你别吵了。”二姐手里挟了金毛外甥,拿了一条裤子,大步走过来。

    “三毛,拜托点点热水炉,大卫泻肚子,拉了一身,我得替他洗澡,这条裤子你丢到洗衣机里去洗一下,谢谢!”

    二姐当然不会知道,我们还没有洗衣机。我赶快拿了脏裤子,到花园的水龙头下去冲洗。通客厅的门却听见姐夫的拍掌声——“弟妹,我们的小菜呢?”

    “啊,我忘了,这就来了。”我赶快擦干了手进屋去搬菜,却听见荷西在说笑话:“三毛什么都好,就是有健忘症,又不能干。”

    再回到水龙头下洗小孩的裤子,旁边蹲下来一个小红帽,她用力拉我的头发,对我说:“戴克拉夫人,我要吃巧克力糖。”“好,叫荷西去开,乖,舅妈在忙,嗯!”我对她笑笑,拉回自己的头发,拎起裤子去晒,却看见婆婆站在后院的窗口。“母亲,休息一下啊!你坐飞机累了。”

    “我是累了,可是我要睡床单,不要睡床罩。”我赶紧跑进屋去,荷西与姐夫正在逍遥。

    “荷西,你出去买床单好么?拜托,拜托。”

    他不理。

    “荷西,请你。”我近乎哀求了,他才抬起头。“为什么差我出去买床单?”

    “不够,家里床单不够。”

    “那是女人的事。”他又去跟姐夫讲话了,我愤然而去。“戴克拉,我要吃糖。”小红帽又来拉我。

    “好,乖,我们来开糖,跟我来。”我拉着小女孩去厨房。“这种我不要吃,我要里面包杏仁的。”她大失所望的看着我。

    “这种也好吃的,你试试看。”我塞一块在她口里就走了。谁是戴克拉?我不叫戴克拉啊!

    “三毛,拿痱子粉来。”二姐在卧室里喊着,我赶快跑进去。

    “没有痱子粉,二姐,等一下去买好么?”

    “可是大卫现在就得搽。”二姐咬着嘴唇望着我,慢慢的说。

    我再去客厅摇荷西:“嗯!拜托你跑一趟,mama要床单,大卫要痱子粉。”

    “三毛,我刚刚开车回来,你又差我。”荷西睁大着眼睛,好似烦我纠缠不清似的瞪着人。

    “我就是要差你,怎么样?”我脸忽一下沉了下来。

    “咦!这叫恩爱夫妻吗?三毛!”姐夫马上打哈哈了。

    我板过脸去望厨房,恰好看见婆婆大呼小叫走出来,手里拿着那盒糖,只好赶快笑了。

    “天啊?她说戴克拉给她吃的,这种带酒的巧克力糖,怎么可以给小孩子吃,她吃了半盒。安琪拉,快来啊!你女儿——”

    “天知道,你这小鬼,什么东西不好吃,过来——”二姐从房里冲出来,拉了小女儿就大骂,小孩满嘴圈的巧克力,用手指指我。

    “是她叫我吃的。”

    “三毛,你不知道小孩子不能吃有酒精的糖吗?她不像你小时候——”荷西好不耐烦的开始训我。

    我站在房子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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