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月行_第四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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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第3/4页)

,还是你想得周到,既然你是师兄,就你来教教他吧。”说着就将自己的月琴往季惟仁手中一塞,转身就下楼去了。

    季惟仁微微一笑,就坐下,当仁不让地教起覃玉成来。他抱住月琴,眼睛微闭,凝神默想片刻,然后不无炫耀地弹了一曲。他边弹边甩着头,抖动着肩,随心所欲地将无数的乐音拨了出来,宛若随手抓了把豆子漫天抛撒,一片美妙的丁丁冬冬声不绝于耳,把个覃玉成羡慕得眼珠子几乎都掉出来。季惟仁告诉他,演奏月琴有弹、拨、撮、滚、按、颤、滑、吟、刮等多种技巧,并且一一演示给他看。季惟仁又说,唱月琴不光要弹好月琴,还要会唱,生、旦、净、末、丑都要拿得下,所以呵,你学艺的路还长着呢。你知道屋檐下面的石板上那些小圆洞是哪么来的吗?是屋檐水滴出来的,天长日久,水滴石穿,要有这样的恒心来磨练,演艺功夫才能达到师傅那样的境界。

    覃玉成看得入神,听得着迷,只知一个劲点头,双手抱着月琴忘了动弹。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时间已经很晚,季惟仁停止了他的传授。他欲下露台,忽然拿过覃玉成手中的月琴端详了一遍,沉吟片刻,才说:“师弟,看来师傅格外看重于你呢。你看这弦轴的拧头,镶的象牙呢,这是师傅最喜欢的琴,他都没让我摸过,却给你用了。所以呵,你千万不可辜负师傅的一片苦心。”覃玉成嗯一声,慎重其事地点头。季惟仁说:“以后你不要在露台上练了,天气冷了,人一练琴就浑然不觉,寒气会伤身的。”覃玉成忙谢谢师兄的关心。季惟仁却说:“我不单是关心你,还关心小雅。你一在这练琴,她就会陪着你,她的身子那么瘦弱,抵挡不住寒意的。小雅是个可怜的人呢…”覃玉成好奇地问:“她哪么可怜?”季惟仁严肃地道:“你不晓得就莫问。我们都是她的师哥,要爱护她,以后事事处处,都要替她着想,替师傅分忧。”

    覃玉成说了一声好,便送师兄下了露台,穿过回廊,来到前院。出门之前,季惟仁回头又交待说:“哦,你以后在自己房里练琴,不要让小雅去,那样不好的。”他不太懂师兄的意思:“为什么?”季惟仁说:“圣人说过,男女授受不亲。孤男寡女的在一起不好,别人会说闲话的。小雅还不太懂事,又有点任性,我们做师哥的要想得周到一点。”覃玉成点头:“师兄放心,你的话我记住了。”

    覃玉成把师兄送到门外,看着他的影子一晃一晃地飘入街头的黑暗之中。这个时候,他才想起,师兄身上有一股干燥的木炭味,有点呛鼻子。

    翌日晚上,覃玉成就真的不上露台了,他在自己的房间里,把月琴弹得丁冬响。由于他关死了门窗,那些琴音就像一群急着出去玩耍的孩子在房间里活蹦乱跳,不时地弹落到他的脑壳和后背上。他才弹了一会,小雅就在外面敲门,脆声叫着:“玉成哥,开开门啊,我要进来!”

    “我不能开。”他说“圣人说过,男女授受不亲。孤男寡女的在一起不好,别人会说闲话的。”

    “谁告诉你的?”

    “是…没人告诉我,我是你的师哥,我要想得周到一点。”

    “你周到个鬼!昨晚男女授受都还亲,今朝男女授受就不能亲了?玉成哥,我成天关在院子里不准出门,嘴巴都闭臭,好不容易多了个讲话的,你却把我关在门外。你就这么狠心啊?”

    “不是我狠心,这是我练琴,不是我讲话的时候。”

    “哼,不是我帮你,你学得这样快?”

    “我晓得,我谢谢你,可是…”

    “我不要你的可是,我不许你可是,我要进来!”

    “不行,我答应过了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我晓得你答应哪个了,你这个死心眼!我不管,你不开门我就要踢了,踢烂门了你可要赔!”

    小雅真的用力踢了门一脚。院落里本来寂静无声,门咣啷一声响,有点惊心动魄。覃玉成怕惊动了院子里的人说不清,赶紧拉开门闩。小雅气哼哼地跨进门,说:“本小姐今晚无心教你练琴了!进来只想跟你说一声:你学琴很聪明,做人却很愚蠢!”她狠狠地白他一眼,一甩辫子,转身走了。楼板上响过一串气愤的脚步声。过了许久,覃玉成还一愣一愣的,不晓得南门小雅气从何来,更不明白自己蠢在何处。

    这天晚饭后,覃玉成兴奋地背起月琴,跟着师傅师兄出了门。北门街的赵老板五十寿辰,他们应邀前去唱月琴。他一个刚入行的学徒是没本事也没资格唱的,可是他可以帮师傅背背琴,拿拿家伙,更重要的是他可以在现场观摩。

    可是刚下门前的台阶,那个熟识的划子水手就堵住了他们。水手说,覃有道爹差他来接玉成,要玉成赶紧回家,他娘得了急病。南门秋二话没说,就催他赶紧跟水手走。他随了水手,火急火燎地赶往码头,上了那条柳叶一样轻飘的划子。

    一上船,覃玉成就cao起了前桨。他问水手,娘得的什么病,水手说不出名堂,他就不作声了,埋头一个劲地猛划。船行上水,速度很慢,覃玉成划出了一身臭汗。船到大洑镇码头时,已经是午夜时分。不待划子泊稳,他急不可待地飞身上岸,扯开弓箭步,向家门狂奔。

    一方晴的大门虚掩着,他手轻轻一推就开了。显然特意给他留着门。屋里一片寂静,爹妈的房间黑着灯,他正欲叫人,梅香端着洋油灯碎步过来,要他莫出声,爹娘都歇了。他有些诧异:“娘不是得急病了么?”

    梅香说:“进屋再说吧。”

    他便跟着梅香先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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