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轲_第二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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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第2/8页)

,叫人害怕。荆轲做了个很有力的手势,示意大家禁声,才转脸向秦舞阳说:“我是路人,管了这桩闲事;但是,我也救了你。没有杀人,罪不至死,听我的话,去受国法判决!”

    秦舞阳一愣,接着发怒地问道:“你凭什么叫我这么做?”

    “凭天下的正道。”

    “还有呢?”秦舞阳冷冷地又问,同时偷眼四觑,似乎在盘算,能不能杀出重围?

    荆轲知道他的心意,想飞起一脚,踢掉了他手中的刀再说。但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否合适,就这踌躇的片刻,着到围观的人纷纷让路,同时有人叫道:“好了,好了,田先生来了!”

    人丛中闪开了一条路,一位白发皤然的老者,正蹒跚地策杖而来“又是谁闹事?”他问,声音苍劲得很。

    “是秦舞阳。把白七的脚砍坏了。”

    “你为什么不说。白七调戏良家妇女。”秦舞阳厉声抗议。

    “调戏了谁?”老者又问。

    “我姊姊。”

    “喔。白七呢?”

    “送去医治去了。”回答的那人又指着荆轲说:“多亏得他制住了秦舞阳;否则,一定要出人命。”

    “喔!”田先生很注意地看着荆轲。

    为了尊贤敬老,荆轲躬身自陈;“在下姓荆。”

    “老夫姓田。”田先生深深地点一点头,作为答礼。

    交换了这简短的寒暄,他们彼此都在观察对方。荆轲看他,须眉皓然,但是说话的声音,和那双蕴含着极深的智慧和世故的眼睛;以及想到大众对他的尊敬,可知是个有道之士。此来燕国,若想有所作为,这是一位必须结交的长者。

    而同样地,田先生对他,一面初识,也极欣赏,他平生不知见过多少豪杰,但从未见过荆轲这样于的气质——神闲气定,但却隐隐然有着睥睨一切的傲态,看他手无寸铁,却能制服得了燕市有名的恶少年秦舞阳,这份潜在无形的力量,令人难以测度。

    于是他说“荆兄请稍待。待我料理了眼前,再来请教。”

    “是。”荆轲向秦舞阳平静地看了一眼,挤出人丛。

    “舞阳!”田光用一种老祖父告诫顽劣的孙儿的姿态说:“你可知罪?一个人立身处事,为何要叫人人侧目,避之唯恐不速、不远?”

    秦舞阳不答。

    “说呀!”

    “别人自己要躲,管我什么事?”

    “诡辩!”田先生大喝一声“若非你动辄拿刀杀人,别人会躲开你么?把刀给我!”

    秦舞阳迟疑了一下,终于将那把钢刀递了出来;有人接了过去,代田先生拿着。

    “我也不打你,我也不骂你。若是平常殴斗,我还有个担待;如今你伤了人,不付国法,那还成什么世界?除非太子赦了你,我可无能为力了。”

    这话在荆轲一听就懂了,田先生表面讲国法,实际上会替秦舞阳打点,让太子丹法外施仁,赦免了他。荆轲深怕他不懂暗示,辜负了田先生的至意,把局面弄拧了,不容易扭得过来。

    幸好,秦舞阳倒也硬气“他娘的什么国法!我不怕。悻悻然驾了这一句。大步向外走去——自然,那是去投案。拿着刀的那人,跟在他身后。

    围观的路人散去了一大半。田先生看着秦舞阳的背影。显得很满意似地;然后,他回过头来,向荆轲招呼:“荆兄,请到舍下一叙。如何?”

    “辱蒙宠召。敢不如命!”荆轲答了这一句,回头去张望。

    “足下的马在那里系着。”替他保管马匹的那人,抢出来招呼,也招呼了田先生,才向荆轲自我介绍;“我叫高渐离。”

    “啊,幸会、幸会!”荆轲高兴地笑着——那在他是极少有的表情“久闻燕市高渐离之筑,天下第一。高兄。你少不得好好让我饱一饱耳福。”

    “那自然。”田先生代为接口说了这一句,又问:“听口气,荆兄是初临敝地?”

    “正是慕名来游上国。”

    “上国,是的,上国1”田先生闭上了眼,微微颔首,脸上流露出奇怪的忆往的神情,想来是在回忆燕昭王的时代——那是五十年前的陈迹了。

    “天快黑了,田先生,请吧!”

    “好,好!渐离,你也来!”

    于是,高渐离替荆轲牵着马,追随着策杖徐行的田先生,一行三人,都到了田家。升阶登堂,重新见礼;荆轲才知道田先生名叫田光。更从高渐离的口中知道,上自公卿,下至庶人,都称田光为先生,虽无官职,却享大名。

    刚刚坐定,田光又派了高渐离一桩差使:“渐离,烦你到鞠太傅那里走一趟。救一救秦舞阳。”

    “是。”高渐离问道:“如何措词?。”

    “秦舞阳尚未成年,兼且父母双亡,自幼失教,情有可原。而且,”田光加重了语气说;“此人有血性、有勇力,导之以正,不失为国家可用之才。我的话、你可理会得?”

    “我理会得。是请鞠太傅转求太子,赦免了秦舞阳。”

    “正是此意。但你不必说破;太子方在用人之际。而鞠武又是太子的师傅,他自然会作安排。”

    “是。”高渐离起身又说:“见鞠太傅不容易,只怕要等,若是太晚了,我明日上午再来复命。只是——。他拿眼看着荆轲。

    “好,好!你去吧。这里的贵客,我自会遣人送入旅舍安置。你不必cao心了。”

    “既如此;荆兄,你我明日再叙。”

    “请便,请便。”荆轲笑道:“明日我在旅舍恭候,请别忘了,携筑俱来。”

    “不会忘。”说着,高渐离作别自去。

    田光挪一挪身子,居于下方,将他身边的席子拂了拂,说:“荆兄。请在此坐。”

    于是,在客位的荆轲,移到田光的身边,促膝而坐。起先,他还有些矜持;但以田光的神情,十分亲切自然,使得荆轲在感觉上非常舒服,于是谈锋也更豪健了。

    他谈一路的见闻,谈列国对于强秦的恐惧和痛恨,也谈他自己的见解,田光那么大的年纪,一直兀坐倾听,毫无倦容。这使得荆轲有着极深的感动。

    只有一样不好。他从晌午打尖以后,水米不曾沾牙,这时又饥又渴,而田光既不设饮,又不具食,把个荆轲饿得饥肠辘辘,只不便开口索食。

    而田光根本仿佛不曾想到,依然殷殷垂问,纵谈世事,几乎已到了午夜;荆轲饿得头昏眼花,额上直冒虚汗,同时却又不能不极力应付谈话。越发苦不堪言。

    想一想,他捉住交火中的空隙,开口告辞:“夜深了,

    只怕田先生该安置了…。”

    “不,不!”他的话没有完,田光便抢着打断,一手捉住了他的臂,

    “足下清言妙思,足以驱倦。让我再好好请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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