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未至(2010年修订版)_Chapter.011995夏至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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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011995夏至 (第3/7页)

盒上的油腻染上了他T恤的下摆,然后眼睛再抬高一点儿就看到了CK的LOGO图案,立夏倒吸了一口冷气心里说了句“再杀我一次吧”

    立夏匆忙站起来,一句“非常对不起”在嘴边变成了吞吞吐吐的“我我”最后声音低下去寻不见踪影,只有心跳清晰得像要从喉咙里涌出来。

    那张脸还是没有表情,倒是旁边的那个人发出了声音。立夏才发现楼道里站着的是两个人。转过头去看到一张更加精致的脸和同样是CK的T恤,立夏觉得缺氧得厉害。那个人笑眯眯地说了声“啊”就没了下文。脸上的笑容似乎在等待看一场精彩的歌剧。立夏突然觉得这个人有点儿讨厌,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他比上午公车外看到的那个人高半个头,眼睛大一些,长得也好看一些,其实说不上好看,两个人站在人群里都应该是非常抢眼的。上午开校会的时候坐在“没表情”旁边聊天的人应该就是他吧。

    衣服被弄脏的那个人转过身去,对身边的人说了句“走吧”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这让立夏有点儿吃惊,并且生出些许莫名其妙的失望来。其实立夏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期待发生些什么,只是这样的平未免让人觉得泄气。至少也应该争论一句或者接受下自己的道歉吧,实在不行我可以帮你把衣服洗干净啊。我虽然没有CK的T恤来赔给你,但洗衣粉总归是有的吧。

    夹杂着生气的情绪,立夏在他们背后说了句响亮的“对不起”鼓足的勇气让声音在楼道里来回扩音,连立夏自己也吓了一跳。“没表情”的背影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往前走,他的背影像他的表情一样不动声色。倒是旁边的人转过头来笑了笑,露出一颗虎牙。一副更加幸灾乐祸的样子。

    立夏匆忙地跑过他们朝教室冲过去。立夏想自己现在一定是傻得不得了了。

    两点三十三分。迟到三分钟。立夏站在教室门口着气。老师的脸色有点儿不好看。第一天第一节课就迟到,这玩笑未免开得大了点儿。

    老师说了立夏几句,尽管语气不是很重,可是在所有第一次见面的同学面前还是显得尴尬。

    立夏站了一分钟终于等到了老师的那句“你进来吧下次注意”然后匆忙地跑进教室,瞄了一眼黑板上按学号写好的座位表,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

    东西一股脑儿全塞进桌子里去,刚两口气,一抬头就看到窗户外面刚才那两个男生走过。三秒钟后他们出现在教室门口。让立夏觉得委屈的是老师居然没有说任何话反而对他们点了点头微微一笑,然后他们就笔直地走了进来。

    立夏有点儿生气,比自己迟到更久的人竟然不挨批评。这是什么道理?

    立夏看到教室里唯一剩下的两个空的座位在自己背后,心里更加不舒服。像是有条虫子故意爬了进去,但却找不到方法可以弄出来摁死它。

    “他们就是初中部直接升上来的那两个?”

    “应该是吧。听说他们两个直升后整个初三下半学期都没上课哎。”

    “好像是作为艺术生而直升的吧,但文化课考试分数好像比所有非艺术生的还要高哎。”

    “天哪,真了不起啊。”

    “是啊,而且长得也很好看。”

    “受不了你啊,没希望了你,听说有一个已有女朋友了哦。”

    “那不是还有另外一个么,嘻嘻。”

    “哈哈。”

    “哈你个鬼。”

    那些唧唧喳喳的议论弥漫在空气里,随着电风扇带起的风在教室里转来转去,立夏觉得身边的同学很三八,但还是忍不住回过头去看了看。

    正好公车外面的那个人抬起了头,一瞬间清晰的眉眼冲进立夏的视线。可是他眼睛里像是起了大雾,没有焦距一样地散开来,不知道是在看黑板还是在看自己。这让立夏马上转了过去。背过身后听到旁边那个人笑了笑,说:“啊啊,是刚刚那个冒失鬼呢。”另外一个人却依然没反应。

    冒失鬼?!

    立夏觉得背后像是粘了层浓稠的汗,洗也洗不掉,很痒但又毫无办法。恨不得卸下一只手然后拿到背后去抓。

    电扇还是转个不停,吱呀作响着把夏天得越来越长。

    空气里浮动着黏稠的夏日香气。

    窗外是染绿了一整个夏天的香樟。

    住校的第一个晚上。立夏有点儿睡不着。可是因为同一个寝室的女孩子也不是很熟悉,所以只能闷在床上,头顶的风扇送来微弱的风,狭小的寝室空间里非常闷热。刚洗好澡现在又是一身细密的汗。

    枕头边上放着几封以前同学写来的信。来浅川的时候因为舍不得,带了很多很多以前同学写的信,现在想想,在一个学校彼此竟然也可以写那么多,甚至还贴上邮票去邮局兜一圈,也许是年轻的冲动和固执吧,但也单纯,多少让人觉得微微的青涩。

    告别亲戚家来学校前,觉得不会再看那些信了,于是晚上把那些信清理出来,相同的人放在一起,放了四五堆。然后搬出去问亲戚借了个铁桶来烧掉。那些火光映在立夏脸上的时候她觉得一瞬间有那么一点点感性了,以前的日子统统跑出来,在信里写了下个星期一起出去买衣服,写了你最近都不怎么答理我整天和某某在一起,我要生气了

    后来信很快就烧完了,立夏也转身回到屋子里面。烟熏火燎的的确让人受不了,而且又是大热天怪难受的,满身都是汗,眼睛也被烟熏出了泪水。终于可以假惺惺地说自己为自己的青春感伤了一回。什么时候自己才可以改掉表里不一的虚伪作风呢?没理由地想起社会改造重新做人等一系列的词语。立夏心里也多少有些无力感。

    躺在陌生的床上睡不着。来覆去感觉那些信烧成的灰烬又重新从天花板上掉下来覆盖在身上。感觉像是被一点一点活埋一样不过气来。

    窗户外面好像有只猫一直在叫,声音婉转像是过严格的声乐训练。大热天的不好好睡觉,把夏天搞得跟春天一样生机勃勃的简直受不了。立夏了个身,想起好像有个同学说过他家里的猫不分四季叫春,一年从头叫到尾。

    想起下午放学后刚刚买的杂志。这一次祭司的画?叫《没有神的过往》。里面是个穿着白衣服的男孩子站在大雨里,汹涌的大街上车来车往全部看不清楚,只有他一个人清晰得毫发毕现。那些在屋檐下躲雨的人望着雨中的男孩子睁圆了眼睛,而那个男孩子面无表情。画?的下面是一句话:“他面无表情地穿越了四季”

    而这时,睡意汹涌地袭来。

    像是突然的潮水,淹没了每一根清醒的神末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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