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纬度战栗_二十四回顾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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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四回顾 (第6/9页)

这里曾是一个很重要的航空研究机构所在地。中苏边境紧张时刻,研究所撤离,这里变成了某主力野战军总部的驻地。边境气氛缓和以后,大批野战部队撤走:研究所又没回迁,院子便空关了一阵。后来由市里接管。研究所时期在院里为中外专家建了些小楼。祝磊调任副市长后.当然要为他解决住房问题。市政府办公室的同志试探着问祝磊,愿意不愿意上“航空所”院里去住。那儿地方大,但就是远一点.房子也旧了一点。不少市领导宁可等着新房子,也不愿意上那儿去“将就”没想到,祝磊挺痛快,去。干吗不去?再远,总不会有陶里根远吧?这样,他就带了个好头。以后,陆陆续续又有一些市级领导,包括一些退下来的副省级干部,住进了这个院落:其实这儿幽静=开阔。四处散布着一些百年大树。后山不远。空气清新:生活嘛,只要有省市一级的领导来住,自有人赶紧来张罗这方面的事,完全不用犯愁。机关事务管理处的同志原先还想着要为祝磊把小楼重新装修一下,被祝磊拒绝了,只是全部粉刷了一下.因为有些边边角角上还残留着什么“打倒苏修美帝走资派”之类的标语.太煞风景。

    由于院子大,又是步行,那天曹楠还带了一罐事先炖好的野生菌汤,记忆中,好像走了挺长时间.待走到那幢小楼前,忽然发现,已经有人“抢”在她之前来看望祝磊了。那是一辆黑壳的大奥迪车,车牌号是熟悉的,司机也是认识的。是顾立源来了。

    她已经有很长的时间没见到顾立源了。那时,圈子里的人都在传,顾立源很快要“扶正”升任省长了:她好几次想打个电话去,表示一下祝贺,顺便跟他开个玩笑,说一些诸如“官越做越大了,怎么朋友越来越少啦”之类的话。但.每一回犹豫半天,拿起电话,还是又放下了。不想去麻烦一个快要升官的长者。但这会儿,骤然间看到那熟悉的车号和车身.她还是有些激动的;悄悄地跟司机打了个招呼,又做了个手势.询问副省长和副市长都在屋里吗?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她便加快步子向小楼走去。小楼的大门果然是虚开着的。在门厅里放下手中的东西.套上塑料做的鞋套,轻手轻脚地走到客厅门前,刚要伸手去敲门,就听到从门里传出一阵阵激烈的争吵声。一开始她以为屋里除了顾、祝,还会有另外一个(些)人在。因为在她的印象中,假如只有顾和祝两人,是绝对不可能吵架的。她多次见到过顾和祝同在一个场合时的情景。他俩总是相处得十分和谐。当然这种和谐是以顾为主导,祝做配合、协调。他俩主辅分明,相得益彰。即便在什么问题上产生了分歧,也总是以祝的忍让和保持沉默,而维护了现场所必须的那种和谐和一致。

    …但在门外稍稍“侦听”了一会儿,她惊愕地发现,客厅里并无他人,争吵的正是顾和祝两位。这下,她完全愣怔住了,甚至都不敢去敲门了。就这样在客厅门外,呆站了好大一会儿。更让她感到意外的是,虽然听不明白他俩到底在吵个啥,但是,两人中,嗓门扯得更大、语调更为激烈、滔滔不绝地说得更多的不是顾立源,而是平日在众人面前总是显得温良谦让低调的祝磊。这又是为什么?她整个儿都被弄糊涂了。她听到他俩不断地提到“陶里根”提到“盛唐公司”提到“饶上都”她不时听到顾立源在用嘲讽和挖苦的口吻,重复着这样一句话:“这太可笑了…简直太笑了…”每一回重复,都会引来祝磊的一阵极其慷慨激昂的长篇反驳。由于祝磊反驳时语速超常地快,语气超常地激烈,说的那些事情又是她完全陌生的,所以,能让她捕捉到的语句就是刚才提到的那一些了:“陶里根”、“盛唐”和“饶上都”…还有就是祝磊不断地在使用“我们”和“他们”这个复数的指称代词:“我们”怎么怎么“他们”又怎么怎么…其实,如果她要能静下心来细听一下的话,谈话内容大部分还是能够听个八九不离十的。毕竟只有一门之隔嘛。小楼里又比较安静。他俩的嗓门儿又那么大。但是,当时她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她平生头一回接触到这样的场面:一个省里的主要领导和一个市里的主要领导,面对面地跟两个撕破了脸面的中学生似的在那儿扯着嗓门干仗。完全匪夷所思…

    她知道自己不该在门外这样“偷听”下去,但又不情愿就这样悄悄地走了。她知道自己既不该、也没法去过问他二人之间的任何矛盾和分歧。但冲天海啸再嚣张,也总有退潮的那一刻。作为他俩共同的“小朋友”别的事做不了,适时地给他俩火辣辣的“伤口”上敷上一小块清凉的敷料,让跳疼的伤痛稍稍得以舒缓;再递

    上一小杯同样清凉的饮料,润润他们焦躁的喉咙,总是可以办得到的,也是应该办的吧?于是在稍稍地迟疑了一下之后,她提溜起那个汤罐和一网兜水果,踮起脚尖轻轻地上了楼梯。在楼梯的一个拐角平台处,悄悄坐了下来。二十多分钟后,客厅里的争吵声终于中止了,而且是突然之间停息的。兢像是晚间从空中俯瞰一个千万人的大城市,突然遭遇雷击,发生大面积停电事故似的,所有的亮点,瞬间从视界里消失了一样。这样静静地过了几分钟,客厅的门响了,顾立源独自走了出来,并立刻上车走了:祝磊连送都没出来送一下。而后,小楼里就彻底地安静了下来。

    …等曹楠走进客厅的时候.祝磊依旧一动不动地依靠在沙发里,脸色灰暗,眼睛木木地盯着落地窗外那几盆呵护得并不精心的铁树。整个人就像是水泥浇铸的一毁,只是给强行套上了一身活人穿的衣装而已。就这样足足呆了有十来分钟,对于在一旁肃然呆立着的曹楠,则完全不给一点“惠颐”=完全视而不见。一开始,曹楠还以为祝磊没觉察到她进屋来了哩:又过了一会儿,当天色渐渐暗淡下来时,他突然打了个战。沙发里跳起,对曹楠说:“咱们晚上吃什么?我是一点都不饿。但你总得吃点啥啊…”那天,她在那儿待到很晚:她总希望祝磊能主动跟她说说,刚才为什么要跟颐立源吵嘴干仗。他不说,她不便问。但祝磊始终就像啥事都没发生似的,把他夫人从澳洲寄回的照片,一一展示给曹楠看。也许是病后虚弱的缘故.也许是刚才那一阵的余波还在暗中搅扰他的心境,曹楠可以明显地感觉到,他拿照片的手在微微地颤抖着,神情中多少带着些心不在焉的成分。曹楠知道他这时极需要独自一人待一会儿.要沉下心来想一想自己跟“副省长”发生的这场尖锐冲突,但又碍于曹捕是自己叫来的,不便马上将她打发了。他这是在痛苦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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