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回归线_第12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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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第2/5页)

家小酒馆放下遮太阳的篷布,在人行道上摆上几张桌子,在酒杯里倒上颜色鲜亮的饮料,那么人们的人情味就很浓了。太阳普照时,他们就是人,天下最好的人!他们那么聪明,那么懒洋洋的,无忧无虑!把这样一个民族赶进军营里去,叫他们一遍遍cao练,封他们当列兵、中士、上校及诸如此类的事真是罪孽。

    如同我所说的,日子过得很顺心。卡尔不时带一件活儿来叫我干,通常是他自己不愿写的游记。每篇只得五十法郎,不过这类文章好写,我只要查查以前的报纸,把旧文章改头换面抛出就行了。人们只是上厕所或在候诊室里消磨时间时才看这类玩艺,关键在于要把文章中的形容词重新换过,其余不过是些日期和统计数字而已。如果这是一篇重要文章,这个部门的头头便会署上他的大名。他是一个傻瓜,哪一种语言也说不好,可是会挑别人的毛病假如他看到哪一段自以为写得不错的文字便说“我就是要你这样写嘛!写得漂亮,我准许你把它写进你的书里去。”有时这些漂亮的段落是我们从百科全书或旧导游手册上抄来的,卡尔真把其中一些搬进他的书里了,因为这些段落有点儿超现实主义的味道。

    有一天晚上,我散步回来一推开门便有个女人从卧室里跳出来。她立即嚷道“你就是那个作家吧!”她打量一下我的胡子以加深印象,她说“多么可怕的胡子!我看你们这些人呆在这儿准是疯了。”菲尔莫手里拿着一条毯子跟在她身后。“她是一位公主。”他说,一面还咂咂嘴唇,好像刚刚尝了尝某种珍贵的鱼子酱似的。他俩都穿着出门的衣服,我弄不明白他们拿着睡觉的被褥干什么,后来我马上想到,准是菲尔莫把她强拉进卧室看他的洗衣袋去了。每一回有新的女人上门他都要来这一手,尤其是法国女人。洗衣袋上缀着“凭票取衣”不知为什么菲尔莫养成了向每一位来访的女客讲解这句话的痹好。可是这位女人不是法国人,这一点他当即对我说明了。她是俄国人,而且还是一位公主。

    他激动地高声谈论,像一个刚刚发现一件新玩具的孩子。

    “她会讲五种语言!”他说,显然为这样一种才能所倾倒。

    “不,四种!”她马上纠正道。

    “好,就算四种吧…总之这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姑娘,你该听听她讲话。”

    公主有些不安,她不断搔自己的大腿、揉鼻子。她突兀地问我“他为什么想现在铺床?他以为那样就能得到我吗?他是个大孩子,他的举动太丢人。我带他去一家俄国餐馆,他跳起舞来像个黑鬼。”她扭扭屁股演示菲尔莫是怎样跳的,又说“他说得太多,嗓门太大。他说的全是废话。”她在屋里急速转来转去,察看画和书,她始终高昂着头,偶尔也搔搔自己身上。

    她不时像军舰一样转过身去,把舷侧朝向我们。菲尔莫跟着她到处走,一手提着酒瓶,一手端着酒杯。她嚷道“别这样跟着我!除了这个你就没有别的可喝了?你不能弄一瓶香摈来?我一定要喝点儿香摈。我的神经!我的神经!”

    菲尔莫瞅空子在我耳边低声说了两句。“是个演员…电影明星…有个家伙抛弃了她,她总忘不了…我一定要把她灌醉…”“那么我就走开。”我正说着,公主大叫大嚷着打断了我们。

    “你们为什么要咬耳朵?”她跺着脚喊道。“难道你不知道这样是不礼貌的吗?你,我记得你是要带我出去的,不是吗?今晚我一定要喝醉,我早就对你说过了。”

    菲尔莫说“是的,是的,咱们马上就走。我只是想再喝一杯。”

    她吼道“你是一头猪,不过你也是一个好孩子。只是你说话声音太大,不懂礼貌。”她又转向我“我能指望他规矩一点儿吗?今晚我一定要喝醉,我可不想叫他给我丢人。以后我还会来这儿的,我想跟你谈谈,你显得更聪明一些。”

    临出门时公主友好地跟我握握手,她答应哪天晚上再来吃饭——“等我清醒的时候。”她说。

    “好极了!”我答道。“再带上一位公主,至少带一位伯爵夫人一同来,我们每个星期六都换床单。”

    大约到了凌晨三点菲尔莫蹒跚进来了…就他一个人。他喝得烂醉,敲得乱响,像一个瞎子,他在用裂开的拐杖探路。嗒、嗒、嗒,一路响着走过疲倦的小巷…“我这就去睡了,明天再跟你细说。”经过我身边时他说。他闯进里屋,扯下床罩,我听见他在叹息——“这样一个女人!这样一个女人!”不到一秒钟他又出来了,戴着帽子,手里提着裂了缝的手杖。“我早就知道会出这种事的。她疯了!”

    他在厨房里翻腾了一阵,带着一瓶安如葡萄酒回到工作室里来,我只好坐起来和他干一杯。

    据我把故事连接起来的情况看,这整个事情源于香榭里舍大街的“邦德波威”有一回他在回家的路上在那儿下车喝了一杯。和平时一样,这时露天咖啡座上坐满了老家伙,这一位正坐在小径上,面前摊着一棵小碟子。菲尔莫凑巧走过来同她视更多了。

    一场舞刚跳了一半她突然走出舞场,眼泪涌出来。菲尔莫说“怎么回事?这一回我又怎么了?”他出于本能马上把手放在背后,好像屁股仍在扭动似的。她说“没什么,你什么也没干。好了,你是个好孩子。”说完,她又把他拉到舞场上开始狂跳起来,菲尔莫小声问“可你究竟怎么了?”她又答道“没什么。我看到了一个人,就这个。”然后她又猛然发脾气了——“你干吗要把我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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