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爱丽丝_第四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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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第9/9页)

打开门,他跑了进来,仰起头,天真的问:“有人放火,还有小偷,对不对?”

    他昨晚睡得像个小天使,怎么会知道?“保母告诉我的。”他趴在窗边,看窗沿被熏得黑黑的迹子还用小手去摸了摸,很惊叹的样子。“你被偷了什么?”他兴奋地问我。偷,我并没有声张呀!怎么会有人晓得,我心中疑云大起。又是谁告诉保母的呢?

    “小偷长得什么样子?”他问。

    这么多的问题,我可真还没办法回答,可是他进来后,就像带来了一屋子的阳光,赶走了所有的恐惧与寒意。

    但也正如阳光能带来温暖,也能带来阴影,在每一寸光明背后,我都觉得有着压迫得我喘不过气来的阴影。

    这天,我们没有去看方东美,因为祖英彦来了。

    正在教室上课时,我从窗口望出去,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在大厅门口的古典洗石子雨遮下车,这个角度只能见到他的背影,但是我的心猛地一抽,胸口像被人捣了一拳。

    是祖英彦。

    我一直以为能忘记,却阴错阳差,始终忘不了的男人,我的心剧烈而痛苦地跳荡着。

    祖英彦什么时候走的我不知道,听保母说,自祖英彦来过之后,方东美情况好转许多。

    方东美的病痛很离奇,有时候精神很好,有时暴躁易怒,有时又沉睡不起来,照顾她的护士是两班制,十分辛苦。

    保母又说:“你一定不晓得…夫人家有严重的精神病遗传。”

    “什么?”我呆住了。

    “方家在二零年靠做军火生意发迹的,当时支持方东美祖父的是一个寡妇,但他负了她,寡妇临死前,诅咒当时没有应验,方家还更加发达,可是到了方东美的父亲那一代,方东美的伯父、叔父都在战争中死于非命,只留下方东美的父亲来到台湾,但方东美的两个哥哥也都在幼年时夭折,方家为了继承人的事伤透脑筋,方夫人也曾替丈夫讨过小,虽然生下一个儿子,但就在方东美结婚不久前去世了。

    这件事我知道,可是我绝对没想到,因为这位庶子的去世,方家失去了继承人,也造成了我的困境。

    “少奶奶是方氏最后一代了。”保母叹息着,她若有所思的看着抱着小狈,蹦蹦跳跳的小小孩。

    小小孩的小狈顽皮,他追得跌了一大跤,我赶上去,他膝盖的旧伤跌疼了,张嘴要哭,却忍住了。

    “我是男孩子,不哭的。”他骄傲地说。

    我跟他说,如果真痛的话,哭出来也没有关系。

    “不行!我哭的话,有谁来保护我妈咪?”

    他是真爱方东美,我听了心里酸酸的。

    这一夜我睡得很不安稳,可说是恶梦连连,一下子梦到四处起火,一下子王美娟对我冷笑,惊醒过来好几次。

    有生以来,我从未如此恐惧,我有太多恐惧的理由,可是我怕在般若居这么美的名字,却是个泥沼。

    第二天我们正在吃早餐,护士惊叫着跑下楼,小小孩完全不顾王美娟的阻止奔了上去,我跟在后面,看到的情景令我终生难忘。

    方东美披散着长发,裸身站在窗边,有谁靠近,她就抓起附近的东西向那人投掷。

    我遮住了小小孩的眼睛,我不希望任何人看到方东美这样,尤其是孩子。方东美是他最爱的人。

    我把孩子交给王美娟,不顾方东美向我扔过来的花瓶,用被单整个包住了她。

    她发狂似的挣扎着,可是我也豁出去了,死命抵着她,就在混乱间,我抱住了她,她宛如受到更大力量的制约,棉花糖似的整个瘫软在我怀中。我迅速地用床单将她裹好,保母把小小孩抱走,我听着他竭力哭叫的声音渐渐变小。

    护士帮着我把方东美放到床上,但手才离开,她就弹跳起未,王美娟想去抓她,被她结结实实打了一巴掌,打得她晕头转向。

    我没办法,只好重施故伎,用力抱住她,她又乖乖躺下,在那儿大声喘息。

    王美娟觉得非奇怪,狐疑地看着我。

    护士替方东美打过针,我轻轻抽出手,又等了一切恢夏平静,我才悄悄走出去,老实说,我累极了一会,确定可是我得先去看小小孩。

    保母说,他哭闹了好一阵子,怎么安慰都没用。

    保母已把他哄睡了,她倒了两杯热茶,这个早上整个般若居的人都不好受。

    方东美的情况令人震惊。

    “其实她也不是什么病。”保母叹了口气。

    她不是病,只是吸毒。

    热茶几乎翻倒,我稳住了杯子,但还是溅了我一手。

    吸毒…我脑中迅速地掠过一些事情,以前只是破碎的资料,但现在可以凑在一块儿了,方东美的不孕并非是得自什么诅咒,而是由于毒瘾。

    原来如此,我叹了一口气,祖英彦还未结婚前就知道了,所以祖老夫人不顾一切要我肚里的孩子,那可能是祖家唯一的继承人。

    祖英彦自始至终也没说过她一句不该说的,他是个君子。

    “你是用什么方法让她安静的?”保母好奇地问。

    “我不知道。”我尴尬地说。

    “庆龄说…”她欲言又止,细细的小眼睛瞄了我一眼:“他说,你有魔术。”

    什么魔术,小孩子随便说说,她也相信。

    “可是!”她又偷瞄我“我亲眼看到她…好像疯了一样,你一碰她,她就,就…就好了。”

    我眼前似乎又浮起方东美的裸身,那么美,因为太美,显得格外恐怖。

    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为什么没有人想个办法?”

    “老夫人不准。”保母说,方东美未婚前就有毒瘾,但那时候还能瞒得住外人,她自己也下定决心要戒,不料,住了一个月戒毒病房后,非但没有戒成,还交到更多同好,学到更多花样,老夫人虽然还是照样安排婚礼,但基于家丑不外揭的心理,雇了两个护士照看她,再也不让她跟外面有任何接触。

    “我告诉你,因为你迟早都会知道的,”保母说:“但是你要保密,这是职业道德。”

    不久之后,方东美被送走了,没有人知道她被送到哪里,保母告诉我,问题出在那两个护士身上。她们本来是按照一般护理来照顾方东美,但她太难缠了,也有太多管道去弄到毒品,结果反正防不胜防,干脆跟她谈条件,只要方东美照她们意思做,就可以得到若干毒品解瘾。起初这方法还有效,但方东美的瘾愈来愈大,脾气也愈来愈坏。场面逐渐失控,祖英彦动了疑心,这才抓到护士利用外出的机会去弄毒品进来。马上把方东美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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